今天是开学的第八天了,蒋博的座位还一直都是空的,谁也不知道他没来的原因。
李月华上课走神地次数也越来越多了。
赵佳慧捅捅她的胳膊悄悄地说:“老师喊你回答问题。”
她迷糊的看着赵佳慧说:“啥?”
数学老师再次大声的喊:“李月华,这题选什么?”
李月华慌张的站起来,支支吾吾的好一会儿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赵佳慧无视老师眼神的警告,在旁边助攻说选第二个,可惜她没听见。
李月华最后直接放弃挣扎说:“不知道。”
老师让她坐下,警告她上课好好听课,把心思留在课堂上别想东想西的。
这几天根据赵佳慧的观察发现,李月华时常走神,还多次往蒋博的座位望去,或者上课的中途看着教室门口发呆,似乎是期待着蒋博突然出现,再次回到教室一起学习,玩耍。
实际上赵佳慧自己也好奇蒋博为什么这么久还没来上课。
第一二天的他没来的时候,赵佳慧和李月华没在意。第三天的时候她们好奇蒋博怎么还不来上课,便去问了罗绍先,他敷衍的回答说蒋博家里有事,暂时请假几天,很快就回来了。
她们悬着的心就放下了,开始投入紧张而又忙碌的学习当中去。
等到了六天的时候她们追问罗绍先,蒋博什么时候来上学,他面色变凝重了起来,显然他是知情人,但不愿意分享原因,敷衍的说再等几天。
她们每天放学都会绕路去蒋博姐姐的服装店去看看,可惜店铺也关门了好多天,邻居们刚从乡下老家过年回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们的耐心已经耗尽,准备对罗绍先采取行动,获取消息。
放学的时候,李月华拦住了罗绍先直接追问:“蒋博到底怎么了,这都第八天了。”
赵佳慧直视罗绍先,一副今天不交代清楚,你就别想回家的架势。
罗绍先放下书包,重新放下板凳坐下来无奈的说:“行吧,怕了你们了。”
班上最后一个同学把黑板擦干净后,见到他们三还没走就打招呼说:“你们走的时候记得锁门。”
罗绍先跟他比划了一个手势表示没问题。
李月华不耐烦的说:“蒋博到底怎么了,别磨磨唧唧的。”
罗绍先表情有些悲伤,赵佳慧很少见到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便意识到事态有些严重,他情绪低落的说:“蒋博可能不会回来了。”
李月华着急的追问:“什么叫不会回来,他人怎么了?你把话说清楚啊,别说一半留一半的吊人胃口。”
赵佳慧也说:“就是,别藏着掖着了,赶紧告诉我们蒋博怎么了。”
“这件事情目前就只有班主任老师知道,你们不要大嘴巴告诉别人。”罗绍先郑重其事的说。
她们点头承诺,然后坐下,让罗绍先把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农历正月十三的半夜里,蒋博气喘吁吁的使劲敲罗绍先家的前院诊所的大门,惹得邻居家栓在门外的狗汪汪直叫,周边被惊醒的人家传来骂声。
蒋博压根不在意是否影响到别人休息,手掌一下一下的用力拍在厚实的门板上,木门砰砰作响,他一边哭一边大喊,让自己的声音传到门后:“罗医生,开门。我姐姐要生了,求求你了,救救我姐姐。”
熟睡中的罗绍先从梦中惊醒,除了外面风雨声外便是嘭嘭的拍门声,隔壁爸妈房间传来声响,然后是一阵急促的下楼踩在木板楼梯的咚咚声。
罗绍先打开钨丝灯,淡黄的光线有些昏暗,他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凌晨两点半,这个时间点来敲门发生的次数不多,如果不是遇上了很危险的情况,没人会大半夜不休息专程来诊所敲门和大声扰民,他迅速穿好衣服下楼去前院看究竟是谁,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能否帮得上忙。
发现来人是他的好兄弟蒋博,他的样子十分的狼狈,穿着薄薄的单衣,身体不停的在颤抖,头发被雨水打湿一缕一缕的黏糊在一起,眼睛里充满了红血丝,格外的让人心疼,起皮的嘴唇上下张合一直念着:“老天保佑,母子平安。”
罗绍先立刻意识到了,是蒋博姐姐要生了。
爸爸从柜子里拿出药品和注射液,以及各种可能需要用到的器材放进医疗包里,妈妈也在另外一个柜子里找东西递给爸爸。
爸爸收拾好后,跟蒋博说:“小博,走。”
三人冒着迅速离开诊所,他也跟过去,出门时被妈妈拦住说:“别给我添乱。老实呆家里。”
“我也要去,我保证不添乱。妈,快点,爸都走远了。”
就这两句话的时间,爸爸和蒋博已经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妈妈没工夫陪罗绍先辩论,在他的再三保证下,只好勉强答应。
一路上爸爸都在问关于产妇的信息,蒋博把知道的都说了。
蒋博姐姐在婆家吃完晚饭后收拾东西准备第二天回县城的时候,感觉肚子不舒服,没想那么多就回屋里躺着了,谁知道等到半夜的时候,姐姐突然肚子疼到大喊,姐夫立马起床点灯,这才发现被褥上全是血,立马就让蒋博去请医生。
他们一路疾跑出了县城,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亮,行走在狭窄湿滑的田埂上,田间的蛙声一片,还有散落的萤火虫在飞行,远处的树林里还传来布谷鸟的啼叫,细雨早已打湿他们的头发和衣服,风吹过来冷得直叫人难受,但没人在乎。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一户面积很大的农家小院,里面有一间很大的红砖房,院子中间种着一棵果树,树根下拴着一只狗,正咧开尖牙冲着他们狂吠。
罗绍先一进门就看见,屋子里就一个约摸五十多的老汉坐在小板凳抽着旱烟,眼睛紧盯着大门口,左边半掩着的房间里传来蒋博姐姐的尖叫声,见到他们,老汉站了起来大喊:“医生来了。”
爸爸没多废话就径直推开就进去,妈妈吩咐老汉去烧水,便留下他们进去帮忙了。
罗绍先安慰蒋博说:“一定会没事的。”
蒋博没有说话,安静的坐在角落里的长凳上,盯着关上的房门,然后等待,谁也没有张口说话。
蒋博姐姐的声音时高时地,一直没有停止喊叫,听着让人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