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源在医馆待了许久,直到黄昏结束夜幕降临,才与他们告别。
苏慧兰早已做好了晚饭,左等右等不见儿子回家,正要去找,梁源一路小跑着进了门。
她赶紧去厨房把饭菜热了一下,一边留心锅里的菜,以免烧糊了,一边扬声道:“怎么现在才回来,我还以为季先生又把你留下来了。”
瞧这话说的,听起来倒像是他在私塾表现不佳,被单独留下来挨批似的。
梁源倚在厨房门口,嗅着蒜蓉茄子的香味,嘴角不禁浮起一抹笑。
他把方东的事说给苏慧兰:“我问过大夫了,婶子的结代脉和过度劳累脱不开关系,方兄也说了,他娘这些年不是做针线活来镇上卖,就是给人家做帮厨,累得狠了,才导致结代脉时常发作。”
苏慧兰拿着锅铲翻炒两下,捕捉到一个关键:“做帮厨?”
梁源可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感叹:“是啊,做帮厨手艺应该都不错,县试放榜那天我还尝了婶子做的饼,味道还真不错。”
苏慧兰还想说什么,眼看着菜热好了,就暂时把话抛到脑后,招呼梁源盛饭。
梁源麻溜进来,挽起袖子盛了两碗饭。
苏慧兰把蒜蓉茄子端出去,拿起筷子,开饭!
母子俩就着油灯吃完饭,苏慧兰一抹嘴,又继续之前的话题:“那你那个同窗的娘现在如何了?”
梁源手指在桌面蹭了蹭:“大夫给她扎了针,喝完药看起来好多了,大夫还说了,要是她再这么拼命不顾身体,估计就……”
梁源耸了耸肩,一切尽在不言中。
苏慧兰了然,沉吟半晌:“你说,要是我请她到铺子上帮着做点心怎么样?”
既然方东他娘是做帮厨的,手艺肯定不错,做点心更是不在话下。
她如果答应来铺子里,一来她们也能轻松些,二来嘛,做点心没有做针线活和做帮厨那么辛苦,不至于太累。
苏慧兰也是突发奇想,就想着征求一下梁源的意见。
梁源无法代表方东他娘做决定,短暂的惊讶过后,只道:“明天我去问问。”
苏慧兰欣然应允。
次日,梁源将苏慧兰的话转达给方东,又解释一句:“活儿不算太辛苦,就是要早起,提前把当日要卖的点心做出来。”
方东也不想他娘没日没夜做针线活,日后熬瞎了眼,更遑论帮厨这种十里八村到处跑,最容易受累的活计了。
他一手抚平书页,目光中溢满感激:“多谢源弟,今晚回去我就将此事告知我娘。”
方东心里很清楚,梁源家铺子若想招人,力气大的,身体健壮的,什么样的招不到。
梁源这般,更多是为了照应他娘。
梁源事先还担心方东不答应呢,如此松了一口气,将笔记递给他:“昨天下午的笔记,不算多,还有两篇要背诵的文章,你书拿来,我给你圈一下。”
方东接过笔记,又连忙拿出书本,翻开到目录:“源弟,请。”
梁源莞尔一笑,伸手指了两处。
这时季先生进班,梁源赶紧回到座位上,正襟危坐,放声朗读。
中午,唐胤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抱着书本,过来找他俩约饭。
三人坐在葡萄架下的石桌前,吃着各自的饭菜。
唐胤连着夹了好几块牛肉给他们,嘴里嘀咕着:“哎呀都说了好多次了,我不喜欢吃牛肉,怎么又做牛肉,来来来,你们帮我分担一点。”
梁源和方东相视而笑,对于唐胤的嘴硬,看破不说破。
唐胤被对面俩人笑得有些脸热,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时直腰昂首,颇有种恼羞成怒的意味:“笑什么笑,赶紧吃饭!”
二人咽下口中的饭菜,捧腹而笑。
唐胤不雅地冲他们翻个白眼,埋头扒饭。
吃到一半,又猛地抬头:“哦对了,你们俩休沐那天有别的事么,我爹想请你们吃顿饭。”
感谢这两位学霸把他终日摆烂的儿子拉回正途,顺便再请他们给唐胤开开小灶,来一场二对一教学。
对上唐胤殷切的双眼,两人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应了。
唐胤一拍手:“赶紧吃赶紧吃,吃完咱们写文章!”
自从一头扎进知识的海洋中,他就爱上了这种无法自由徜徉,却又淹不死的感觉。
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
第二天,梁源得到方东的回复,他娘答应了。
双方都说好,当天下午刘兰心,也就是方东他娘就去铺子上做工了。
苏慧兰对她很满意,在梁源面前夸了好几次。
几天后刘兰心更是研究出了新花样,苏慧兰喜出望外,直接出钱买下了点心方子。
不出所料,新花样一摆出来,就被抢购一空。
等休沐那日,梁源和方东一道去了唐家。
两人都备了见面礼,梁源是一份考前突击试题,方东则是根据唐胤短板之处整理出来的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