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多贵重,却是费了心思准备的。
唐老板和梁源想象中不太一样,中等身材,略微有些富态,像个弥勒佛。
他一看到见面礼,当即笑得合不拢嘴,直言他们都是好孩子。
唐夫人更是热情,席间不停用公筷给他俩夹菜,与唐胤有五六分相像的脸上堆满笑容。
梁源看着冒出个小山尖的青瓷小碗,和方东对望一眼,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继续吃。
一顿饭吃完,唐老板大手一挥,让唐胤带两位小友去书房玩。
书房能有什么好玩的,还不是看书做学问。
唐胤暗自腹诽,一手一个好朋友,拉着人去书房了。
书房是唐胤个人的,书架占了整整两面墙,放眼望去都是书。
方东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走近书架,发现不少书几乎是崭新的,毫无翻看过的痕迹,不禁皱眉:“唐兄,这些书你都看过吗?”
“当然没有了,这么多书我哪看得过来。”唐胤拉了两把大交椅放在书桌前,“快过来,我昨晚做了两篇文章五首诗,你们帮我看看,写得如何。”
方东:“……来了。”
两人刚坐定,手里就被塞了篇文章,唐胤催促:“看看有什么问题。”
梁源一目十行,是八股文的标准格式,这点挑不出问题。
至于内容……
梁源瞥了眼方东,他正凝神阅览,故而先开口道:“只是内容太过套路化,若想从上百篇文章中脱颖而出,就目前而言是远远不够的,至少不能让考官眼前一亮,这里……”
唐胤面上并无愠色,只略微皱眉,作沉思状,边听边在宣纸上记录着什么。
方东也停下浏览,侧耳倾听。
等梁源发言完毕,方东紧随其后,开始又一轮批判。
同样的,梁源也在凝听。
取人之长,补己之短,这样三人都能从对方的意见中学到些东西。
待唐胤的文章、诗篇修缮完毕,在梁源和方东看来没什么问题了,他们又开始背书。
书声琅琅,铿锵有力。
唐老板趴在书房门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梁源在唐家一直待到傍晚,才提出离开。
独子终于用功读书,唐老板心里那叫一个高兴,乐呵呵搓着手道:“我已经让酒楼送了饭菜过来,吃完饭再走呗。”
盛情难却,梁源方东只得再一次敞开肚皮,吃了个撑肠拄腹。
一脚踏出唐家大门,方东摸了摸胃部,低声笑言:“我觉得可以走回村,不然晚上得睡不着了。”
梁源深表赞同,两人并肩走了一段路,就此别过,各奔东西。
途径仁心医馆,生意冷淡,里头也没几个人,坐堂大夫和学徒不是在抽旱烟,就是撑着下巴打瞌睡。
梁源扯了下唇,却见一身着蓝色锦袍的中年男子从医馆出来。
定睛一看,正是曹安他爹曹员外。
距离上次在私塾见到他已过去几个月,梁源发现曹员外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几二十岁,不过而立的年纪,两鬓却已斑白。
双方擦肩而过,梁源闻到曹员外身上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喉咙动了动,快走几步离他远点。
别再得了什么病,梁源暗自想着,踩着夜色回家去了。
*
休沐结束,梁源一早来到私塾,习惯性把作业本放到桌子左上角,准备背书。
一人从旁经过,梁源胳膊肘被撞了下,书掉到了地上。
梁源无暇去看那人是谁,弯腰去捡。
手指刚碰到书,还未捡起,头顶传来一阵惊呼。
几乎是同一时间,梁源搭在课桌边缘的手指突然一凉。
梁源捡起书直起腰,手背上的墨水格外显眼。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突然弯腰,弄脏了你的书,实在对不起啊!”
梁源抬眸,韩志平手上还拿着砚台,砚台里的墨水几乎不剩。
再顺着他的视线,目光下移,梁源看到几乎被墨水糊满的作业本。
额角抽动一下,梁源面不改色掏出方帕,擦拭手上的墨水。
液体的部分擦干了,却有些许墨色的痕迹洇入皮肤纹理中。
韩志平见梁源不说话,捏着砚台的手紧了紧,嗓音又抬高几分:“梁弟,你莫要生气,只要你不生气,我怎么样都行!”
梁源放下方帕,一脸无奈与急切:“可是这上面都是我写的文章,还有休沐日的课业……罢了罢了,既然韩兄诚心道歉,不若你将这上面的文章誊写一遍,权当补偿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