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近晚,霞光万丈。透过那层薄薄的窗纸,屋内收敛着一室氤氲。
学府医馆里人影稀疏,算不得多,周遭很静,耳边只有些轻声细语和迟缓步履。
迷迷糊糊之间,一口接着一口的苦药灌进了洛鸢嘴里,虽不清醒,那张小脸也拧成一条麻花。
全是嫌弃。
“医师,他可有事?”
医师轻声指引,两人放缓了脚步就往门外而去,相为交谈。
将洛渊带出灵境之后,他依旧俯卧在顾清背上昏迷不醒,顾清深知是自己的不是,急速将他带来了医馆。
虽是神仙,实力深厚,但像撕裂时空这样的法术也决计不会轻易使用,因为这对使用者本身的损害难以估计。
洛鸢虽昏迷不醒,但面上红润,反观顾清,意外的泛出一丝病态的白皙。
将那门轻悄悄的带上,医师才回了顾清的话。
“查不出什么缘由,你们之前可是发生了什么?”
凝神思考,医师全然费解,毛病看不出来,倒是意外的发现了另一件事。
躺在里面那人,似乎有用过精灵族易容术的痕迹。
对于外行人来说,不会去钻研这些不相关的东西,更是全无发现的可能。但若是精灵族,一下便能探测到独属他们族类所施展的法术。
异族共存,各有特点。
神族实力强悍,怜悯众生,妖族嗜血好战,数量最多,精灵族擅长各种异术,而人族实力最弱,但深谙计谋。
学府医馆聘请的医师皆是精灵族。
他们身形娇小,耳朵尖长,背后是一对形态各异的透明翅膀,飞速扇动,悬浮空中。
“我与洛公子去灵境比试了一番。”
“出了灵境之后也没用任何好转吗?”
都是学府之人,又岂会不知灵境的状况,从来没听说过什么从灵境出来之后还会受伤的事情。
顾清轻摇着头,以示否定。
那就怪了。
医师有些不解,思虑许久,才缓缓开口,“虽不知原因,但洛学子身体并无异样,很快便会苏醒,不必过于忧心。”
似乎是看出了顾清的不安,医师安慰着他。
“对了,洛……”对于洛鸢的情况,医师还想说写什么,但仅仅是刚开了个头,又生生止住。
她有些犹豫,但想来这是洛鸢自己的事,并未多言,反而是话锋一转。
“你先去外面领药吧,回去煎来吃,一日一次,一周为止。”
“好。”顾清凝神以听,不敢错漏半字。
“你若有不适,及时来寻我。”
话说着,那医师又多加一句。
“我,我吗?”
“当然是你。”
医师加强了语调,仿佛早有预料顾清误会了什么。
“如此强大的法术,还是少用,虽说你是神族,却也并非是什么铜筋铁骨。”
不用医师说,顾清也能探查出自己的身体状况。只是当时心下一急,没去顾虑旁的什么。
“是。”口上答着,顾清也随之行礼,以示谢意。
貌冠如玉,身姿欣长,态度谦和,沉稳侍静,任谁碰上顾清,也会对他心生好感。
顾清本想端坐洛鸢身边以待她苏醒,可那医师瞧见顾清的脸色愈发苍白,忙赶着他回去休息。
在得到医师的再三保证之后,顾清这才离去。
洛鸢苏醒时,顾清才走不久,从医师嘴里了解了详情,洛鸢有些愣神。
回想起白日种种,洛鸢似乎意识到自己没收敛住本性,在顾清面前有些崩人设了。
在顾清的再三请求之下,医师也没告知洛鸢顾清受伤的事。
临走前,洛鸢向医师讨要了些药,想来是知道凌世受伤,自己又害他受责罚。
一早便离去,傍晚才归。
凌世在屋舍里等的有些急了。去询问了夫子好几次,却总是不见李夫子的人影,而其他夫子又对此一无所知。几番询问,皆是未果。
废了许久的心力,才回屋,一等便到现在。
见洛鸢完好的回来,心里却莫名松了口气。
随意扫视几眼,将那药瓶搁置于桌前,洛鸢抛下句“伤药,记得吃。”话毕,抬步向屋子走去。态度不算冷淡,只是满脸的倦怠。
仿佛是累极了。
凌世扫视一眼,便迅速叫住她。
“你,你就不想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他有些急切,意识到两人早上的分别不算愉快。
洛鸢转身,轻叹。“我猜,应当是我在外面睡着了,被你碰见了,所以你将我带了回来。”
关于这样的猜测,洛鸢也是根据凌世的态度所推测而出的,他满脸玩味,随意而又放松,一心只想逗弄自己,想来也是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你,你猜得不错。”凌世听此,憋红了脸,才堪堪道出这么几个字来。
对于洛鸢所言,他似乎并不在意。
“还有事吗?”洛鸢歪了歪脑袋,有些费解。
凌世支支吾吾的,像是有话要说。可这好半天,却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噌”一下从凳前站起,凌世向着洛鸢走了几步,只是不知为何,面上的表情却一言难尽。“你今日去做了些什么。”
好容易鼓起勇气,凌世将心中不解道来。
“我,我是看你披头散发的,有些好奇。”随即,又解释了几句,话毕,撇过头去,不看洛鸢。
话语间,还有几分心虚。
“啊?”洛鸢垂眼扫视,入目便是乌黑顺滑的青丝,她这才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