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愣神片刻,直到视线里只剩洛鸢的背影,他快步追上。
两相静默,只是无话。
原本那个像小太阳一样的人忽而沉默,顾清反而不知该如何开口。
熟悉的青板路上,再次走过他们的身影,几日而逝,那路旁的花朵愈发娇艳。
太阳的滋润,雨露的灌溉,它仰仗这一切,几近全力的生长。
春日的学府,本该是那样静谧美好,可谁又能看见那暗流涌动呢。
神经崩塌那一刻,洛鸢一下便止住了脚步,连带着顾清也身形一顿。
只肖片刻,那毛茸茸的脑袋就凑到了顾清的怀里。
洛鸢没有搂他,只是用头轻靠着,在顾清看不见的地方,银线一般的泪珠止不住的泄下。
“淮卿,我做错事了。”
洛鸢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寻求着安慰,她看清了一切,可她害怕。
她怕自己做不到,更甚至于,她害怕自己会死。
清冷的面庞上挂出一抹不忍,顾清不知道洛鸢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当他看到洛鸢这样委屈,也会难过。
也许顾清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把洛鸢当成了小朋友来对待。
“不怕,我还在呢。”
洛鸢一听这话,把头埋的更深了。
肩膀颤动,她低声啜泣。
任性完这回,她就要自己面对那些风暴了。
两人静立在路旁,不知时间的流逝,直到用完了身上最后一丝力气,洛鸢骤然昏倒。
大病一场,风云变幻。
自那日之后,便接连着下好几天的雨水,淅淅沥沥的,带着氤氲的雾气。
洛鸢在屋子的躺了好几天,但大多时间,她都在发呆。
用木桩堪堪支起窗,凉风卷席着少许雨点子落进,而窗框边的雨水,则形成一道雨线。
搅动着屋外的尘土,飘进些泥土的气息。
这感觉那么真,让洛鸢恍惚的觉着,她还活着。
自那日回来后,最属愧疚的,便是凌世了。
轻敲门边,里面的人明明有所知觉,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看着洛鸢神情凝滞的模样,他心里反而是说不出的愧疚。
“我带了些粥回来,尝尝吧。”
凌世勉强的挂出笑来,洛鸢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的罪孽。
静谧无声,洛鸢的思绪早就随着春雨飘远。
倚靠床前,洛鸢只穿了件白色里衣,生病这些日子以来,她愈发的瘦了。
本以为开局已是极限,不曾想,还会有今天。
奶白色的米粥散发出腾腾热气,凌世轻手轻脚的靠近,又将那粥碗放下。
洛鸢仿佛眼里完全没有他这个人,神色冷漠,唇角绷成一道很直的线。
凌世识趣的转身,刚走两步,快及门边时,又顿住。
“洛渊,你还会原谅我么?”
轻眨睫毛,洛鸢终于有了片刻的回神。
原谅凌世吗?
不,她从来没有怪过他。
这一切并不是他的错。
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日的场景,洛鸢无意识的揉搓着棉被。
“你呢,准备好面对你的生活了吗。”
没有看他,同样也没有接话,洛鸢意外的反问一句,说的凌世措不及防。
他急切转身,带着些犹豫。
明明是帝王的淡漠样,偏装出少年的不羁样,洛鸢能感觉出他的变化,即便他已经掩饰的这般努力了。
“我。”
洛鸢转头,冷静的凝视着她,平静到几近一潭死水的眸子里,浅浅倒影出少年的身影
“我不怨你。”
“凌世,那日的人就是冲你而来,虽不知你的遭遇,但我想,已经不能再逃避了。”
“于我而言,你是同窗,亦是好友。”
话说着,洛鸢眼底多了几分清明,她想,她或许知道了凌世的心事了。
不出所料,凌世听此,就释然了。
“好。”
凌世压抑着情绪,只是努力的抛下这两个字,先前的郁闷与不安,一扫而空。
踏步向前,手握门框。
凌世轻声呢喃了一句,“谢谢你。”
话毕,才终于走出了这间屋子,也走出了他的心结。
洛鸢低垂着眼,瞥了下床边那白粥,又把视线移开。
不再去看。
她终究还是没喝下去,即便她像个极度饥饿的人渴求食物。
除了凌世,这些日子,来的最多的,便是顾清了。
也就只有顾清在时,洛鸢能展现出少许的笑颜。
虽然两人话并不多,可那种氛围,却正是洛鸢想要的。
两人皆有心事,又隐而不发。
相识日子不长,但很快就要迎来一场别离。
期间,泠泠丝也来过几次,洛鸢反倒有些讶异了,来此地时间不长,为人低调,没想到还是拥有了这么多朋友。
再说反派,洛鸢连个影都没看见,但洛鸢却明白,这才是最正常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