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宵闻言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从她身后拿起滚到她那边的橡皮擦。“怎么了?”
“...别一个人死钻问题,不会可以问我。”卫榲栀佯装淡定道。
祁宵勾着唇,晃了晃试卷,“我刚刚写的是作文。”
“作文...不能问?”
卫榲栀看了那一眼,的确满纸的格子,随后硬着头皮回答转身不再去看。
“能。”祁宵轻笑了声,声音清冽好听。
卫榲栀听着总觉得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说不上来。
她偏过头,瞥了他眼,“快写吧,我们都专注点。”
这句话却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卫榲栀从来没顾及过两人的距离界限。
但自从那晚后,她发觉处处都越界,又是同床又是牵手。
她暗自想,是不是自己没带好头,才会让祁宵产生一些错误的认知。
秋天的雨不像夏天的雨,一下就一阵,让人有迹可循。
它总是突然来到。这次,雨势异常大。
卫榲栀放学回家路上,因前面地势起伏,蓄起小腿的雨水。
她弯腰卷起裤腿,抬起头想淌过去时,祁宵刚从楼上下来,叫住了她。
“你先别动。”
祁宵从对面向她走过来,手执着一把黑伞,额发轻扫下眉眼清隽。
卫榲栀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问:“你怎么下来了?”
祁宵笑了笑,将她手里的伞换成他的黑伞,“想着这里水势挺高的。”
他转过身,背对着她微微屈身,“上来吧。”
卫榲栀眨了眨眼,有点不可思议,疯狂推脱道:“不至于不至于。我没那么娇气。”
“姐姐,你不是来例假了吗。”
卫榲栀后知后觉,来例假脚泡冷水她可能会痛死。
没想他记得比她还到位,一时哑然,讷讷道:“...你怎么知道。”
想了想他为什么用心记这些,又闭上了嘴。
“每个月这个时候,你都会喝红糖水。”
昏黄的路灯下,他侧脸映着光,清润柔和的声音缓缓荡至她耳畔,连带着她耳尖染上暖意:“我背姐姐不是应该的吗?”
卫榲栀长睫微颤,如果不是那晚,她肯定会相信他说的话。
在扭捏下去,就要引起他的怀疑了。
没在废话,卫榲栀爬上了他的背,上身试图离他远些。
“扶好了。”祁宵托住了她,出言提醒。
在他站直的动作下,卫榲栀颤了两下,想了想还是伸只手勾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极力撑着黑伞,尽量不让祁宵淋到。
身下人又莫名轻笑了声,如同在她耳边响起。
卫榲栀愣怔片刻,随后目光忙不迭从他的耳朵错开,不知道跟谁置气只撇着嘴角。
她缓缓开口:“我同学之前在外面上补习班,那个补习班有个老师对她很好,时间久了,她觉得自己好像喜欢上了那个老师。今天她来找我倾诉,说这个老师对她和对别人不一样,她笃定他也对她有意思。”
祁宵静静地听着。
“我说,那你就去试试,和他表示自己的心意,反正如果黄了也可以换个补习班。然后说完她就真的去表白了。”
卫榲栀顿了顿,“结果你猜是什么,原来是快到学期末了,那个老师对她好只是为了留下她继续在那里补习,好收分成。不过我同学知道后,也没多大反应,想了想自己应该是一时被他的温柔蛊惑。”
她笑了笑,低头问:“你说她是不是很傻,因为没弄清自己的感情然后出了这样一场乌龙。”
同学,老师,补习班都是卫溫栀瞎扯的。
她目不转睛看着祁宵的表情,生怕错过一些他微妙的变化。
祁宵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认真地想了想,偏过头疑惑道:“她成年了感情方面上还这么愚钝吗?”
“我虽然岁数比你们小。”
他笑了笑,直视前方的双眸泛着星碎,语气笃定坚定:
“但我分得清心为什么而跳动。”
拍打伞面的雨声和他坚定万分的声音直达她耳里,在她的脑海里掀起不小的狂风暴雨。
他虽消瘦,这一路却将她托得稳稳当当。
思及此事,卫榲栀顿感喉咙干涩。
见江棋没什么话要说,她提起书包起身告别,“那我先上楼了。”
“听懂了吗?”
卫榲栀带着小芽算了遍压轴题的数据。
小芽很快跟上她的思路,看着她点了点头。
随后卫榲栀轻轻拍了拍小芽的脑袋,笑着夸赞了句:“小芽真聪明。”
余光处,手机屏幕弹出一条消息。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三点十分。“那我们现在下课吧,晚上七点开始,可以吗。”
和小芽相处了这么久,她还是羞涩扭捏,眸光闪动,稚声道:“可以的。”
或许是下周末回老家,小芽万分舍不得。自知今天是最后一次见面,喜欢使然,她鼓足勇气抱紧卫榲栀,“谢谢姐姐。”
她只是江家保姆的女儿,因为江棋需要,来充当他的妹妹。
却没想被卫榲栀的温柔打开心扉。
卫榲栀第一次被小芽这么亲密对待,往前她下课后都是扑闪着眼睛,怯生生的不敢和她对视。
先是愣怔,然后惊喜回抱小芽。
恍惚间,脑海闪过不合时宜的一幕幕。
仿佛被那句“谢谢姐姐”叩开了某扇记忆之门。
抚着额头上的绷带,他眉眼疏离礼貌客套,“谢谢姐姐”。
端着蛋糕碟,目送她离去,“谢谢姐姐”。
神情疲倦望着她时又温和缱绻,“看到花店,就想到了你”。
然后又是不可遏制想到了那晚烫人的称呼——
小栀。
卫榲栀猛地地低下头,慌乱失措。
她感觉自己快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