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天心门格外安静。修仙门派不似寻常村镇灯火俱尽,天心门小路上隔一段距离就出现一个低矮的灵灯,在黑夜散发萤火般的微光。守山弟子来回巡逻,修仙人步伐轻健,听不出多少声响。山脚守山神兽呼呼大睡。
高岳和孙佺一起踏进掌门院落。
“师父!我天心门派去镇压妖兽的弟子全都阵亡了!就连明师叔他们也……不幸遇难!”高岳单膝跪下禀告。
“什么!”天心门掌门李怀道大为震惊。
孙佺神情哀悼:“师兄,我也是为此事而来。”
他严肃郑重地看向掌门:“师兄,最糟糕的那件事来了,我们需得早做准备。”
李怀道眼里透出浓重的哀伤,沉默良久后,他缓缓道:“是该做准备了。师弟,我打算亲自去妖兽侵略的地方,顺便再看看出来的那位。”
孙佺道:“师兄,我和你一起去。”
李怀道抬手制止孙佺:“你不必去,门派不能无人坐镇。”他故作轻松道:“你放心,我没想和兽神决一死战,我就是想看看惹得天下大乱的是怎样人物,我活了三百年,还没见过真神呢。再说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怠嘛。”
孙佺道:“明师弟他们陨落了。雁行峰有大弟子接任,但剑竹峰……是时候叫明昊泽回来了。昊泽那孩子,天资聪颖,最得明师弟真传,外出游历多年,修为想来见长,担得起一峰之主,他父亲离世的事情,也该叫他知晓。”
又道:“师兄若要前去,不如等昊泽回来接替剑竹峰再去吧?”
李怀道点点头:“也好,我等门派稳定再离开。”他赞赏地看孙佺:“还是师弟做事稳妥。”
孙佺低下头谦虚:“这些都是师弟该做的。”
明亮的圆月被乌云覆去一半,人间就少了一半的光辉。
林眠眠被慕容景一手捂着嘴,一手搂着腰,慕容景带着她飞身掠至屋外。
那黑影原路返回,穿过小道拐个弯,开门走进一间屋子,屋内亮着光,有几个人在里面等他,光照到他身上。
林眠眠被慕容景带到斜对面屋顶上,定睛一看,那人竟是领他们进村的老人!
老人又关上门,把光亮锁在屋内。
慕容景搂着林眠眠下去,站在屋外。林眠眠贴墙上侧着头偷听,慕容景站她后面,也覆上来,像是也要偷听的样子。
他生得高大,林眠眠个头只到他肩膀,他这样靠过来,像是把她整个人都拢住,加之他为了保持平衡,手臂还在她头顶上支撑着,林眠眠感到一股清冽的香味扑鼻而来,像凛冬的寒梅。
梅花味?反派这么骚包的吗?还用香水?
她脑袋挨着他的胸膛,感受到慕容景身上的温度,还能听到慕容景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声。她的心跳似乎也受这影响,变化成她不太熟悉的律动节奏。
林眠眠抬头,瞪慕容景:那边有那么多空位,干嘛非要来这偷听?
慕容景低头,回瞪她:我就站这儿,怎么地?我爱站哪里站哪里。
微微上扬的唇角暴露了他此刻的好心情。林眠眠气,她算是知道了,反派就是个十足幼稚鬼,看她生气就高兴。
屋内对话传入耳朵,林眠眠不再想这些,注意力转移到屋中。
一个中年男人道:“邹老头,怎么样?那小姑娘睡了没?”
苍老的声音响起:“放心。睡得死沉。我看过了,屋内没别人,她那姐夫不在,只要我们动作轻一点,她姐夫在隔壁发现不了的。”
又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声音:“哈哈,老头,大晚上姐夫在小姨子房间里才有问题吧。”
大家都嘻嘻地笑了起来。
在这猥琐的笑声中一个老妇人的声音传出:“先说好,那姑娘下了药,就先给我家牛二,可怜我牛二都四十了还没讨着媳妇……”
说着这老妇人自顾自掩面哭了起来。
周围人看破了她那点伎俩:“你家牛二脑子有问题还长不高,四十岁还七八岁儿童大小,要不是来了个外边人,还得打一辈子光棍。哈哈哈。”
老妇人也不假哭了,咒骂道:“你个遭瘟病的,吃谷米没长成个人样,烂肝烂肺的。”
她的声音里带着恶毒的诅咒,但也知道儿子讨媳妇还得靠他们,骂了两句就停了:“你们放心,事成之后,你们天天来我家找我儿媳妇我也不管,婆娘我帮你们应付过去。”
也有胆小的问:“旺子哥,我们这样没事吧?她姐夫看起来不好惹,要是知道这事儿估计会打我们。”
林眠眠抬头看慕容景阴沉得都快能滴出水的脸,心想:不光是打你们,还要把你们都杀了。
有粗砾的声音回答:“放心吧。他姐夫知道能咋地?到时候做成夫妻,就是牛二的人,难道她姐夫还能不同意?就算不同意,咱们村这么多人呢,她姐夫双拳也难敌四手。你以为咱为啥这么顺利?要不是村长告诉我们那姑娘的屋子,你以为我能那么快回来?”
村长竟也站在他们这边!
林眠眠听屋内传来桌椅碰撞拖地是声音。
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行动一定要小心,要快。”
门从里面打开,慕容景一脸阴沉站在门外,里面的人一脸惊悚。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慕容景勾唇冷笑:“怎么,是你们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我不能在这里?”
有那年轻的两股战战,哆嗦着唇就要跪下。
旁边的人一把拉住他。
老人见过大风大浪,显得更沉稳,他苍老的脸上露出笑容:“我当是谁,后生要站我家门口,就站吧,想站多久就站多久,我们就不奉陪了。”
他迈步跨过门槛,被跟前的手臂拦住。
“后生,你这是……”
“我准许你走了吗?”
慕容景冷冷地说。
“后生,你这也太……”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寒光一闪,老人的头滚落到地上。
“杀”妇人后面的喊声还没出来,只落下半个音,顷刻间屋内横七竖八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