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都死光了,林眠眠从屋外墙后探出半个身子:“姐夫,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慕容景瞥一眼墙后的小小身影:“回房,睡觉。”
云消月霁,明月再无遮拦,清辉洒向人间。月华落到他身上,为他覆了一层银霜。慕容景长身玉立,如谪仙降临。
如此星辰如此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那这尸体该怎么办?明天村人会发现吧?”林眠眠问。
慕容景微微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发现就把他们都杀了。”
林眠眠后退半步。杀人的反派很酷,也很可怕。
翌日林眠眠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慕容景又在她床前看着她,一连十几日以来,林眠眠醒每次睁眼都看到慕容景,早就习惯了,起不了分毫波动。
“起床,走了。”他说。
“去哪儿?”林眠眠坐床上问。
“去找大能。”他说着往外走。
“等等,我也要去。”林眠眠道。
她要提醒那位大能小心慕容景,大能要是死了,抵御妖兽的力量就又少一份。
郑巫医住村尾,按书中对巫的描写,巫生性孤僻,不爱见外人,可林眠眠照村民指引,来到郑巫医家门口时,看着大敞开的门,对巫医是那位守护村民的大能的怀疑又增添几分。也许……是大能的特别习惯?高手嘛,总有点异于常人之处。
毕竟现下找大能只有这一个线索,林眠眠姑且去试试,万一真是大能呢?
林眠眠小跑着,先慕容景几步进巫医家。
“郑巫医在吗?”林眠眠问。
“谁啊?“一个中年女人边嗑瓜子边走出来。
林眠眠声音温和:“我找郑巫医,请教点事情。”
那女人坐下,手中一把瓜子,微胖的身子靠着桌子,扬了扬下巴,不咸不淡道:“我就是。”
她边嗑边说,瓜子皮吐了一地。
林眠眠见巫医家里和别人家没太大区别,差不多的桌椅,差不多的香案,就连供奉的神仙也画得一样,没见着巫的什么东西。也许是被放起来了吧?
在看到林眠眠身后的慕容景跨进门时,眼睛流露惊艳之色,手中的瓜子也忘了嗑,反应过来后起身迎上慕容景,脸上堆出菊花一般的笑:“哎呦,我说谁呢,原来是昨天村里来的外乡人啊,快坐快坐。”
前后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林眠眠啧啧称奇。慕容景真不愧是人形杀器,以貌杀人,以武杀人,双杀,简直外出必备不二良品。
郑巫医伸手要扶慕容景落座,慕容景往后退一步躲开,郑巫医还要再扶他,慕容景往左往右躲了好几步。林眠眠怎么看那巫医都像非要摸到慕容景揩油的架势,慕容景倒处变不惊四处移动。
这一来二去,矮胖巫医碰不到慕容景,也只能算了,转身坐回椅子上:“你们有什么只管问,我知道的一定会说。”
矮胖巫医说话时一直盯着慕容景。自慕容景出现后她眼神就黏到他身上下不来,抽出条帕子忸忸怩怩地卷着,还朝他抛了好几个媚眼。中年女人的媚眼,可不是谁都享有这个福气。林眠眠心里偷着乐。
慕容景的面无表情更加面无表情,为防止慕容景暴走杀人,林眠眠开口问巫医:“您知道兽潮之乱吗?”
巫医陶醉地看着慕容景说:“啊啊,我知道,听说就是妖兽害人,你们就是从遭妖兽的村子里逃出来的,这点你们不是比我清楚吗?”
她看也不看林眠眠,慕容景集全部火力于一身。
林眠眠之后又问了几个问题,诸如“怎么医病”“怎么做法事”,巫医以为她是来偷师的,眼神从慕容景身上下来,剜了林眠眠好几眼。林眠眠遭了许多眼刀子,又问了几个问题,心下对着巫医是什么样的人有了计较,和慕容景告辞了。
“小公子下次再来啊!下次不用带妻妹了,自己一个人来更方便啊!”
中年巫医还在扒着门框,挥着手帕,望着他们的离去背影大声喊。
林眠眠和慕容景并肩走在乡路上。
“不是她。”慕容景道。
“嗯,我也看出来了。”林眠眠说。她憋不住笑,把头压得低低的,肩膀轻轻颤抖,偷着笑。
“你笑什么?”
耳畔传来慕容景的声音。
林眠眠忍不住了,摇头晃脑笑着说:“落花有意,流水无……”
她见慕容景站着不动,面容严肃,眼神凌厉地盯着她。那一瞬间,林眠眠想到“死亡凝视”这个词,后面的“情”字立马被吞了回去。
她立刻改口,假装自己什么也没说过:“啊,我是说今天天气真好。”
说着她还抬头看看天,显出一副很认真看天的样子。
天空阴阴的,有几朵乌云飘在上面,感觉随时要多云转阴转小雨转大暴雨。
林眠眠看向慕容景:“姐夫,时候不早了,我们快回去吧。
乌云越积越多,两人回程的脚步逐渐加快。
前面闹哄哄的声音传来,间或还有女人的尖叫声。
“扑通!”
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女人从门里跳出来。
林眠眠刹车停下脚步。
那人头砸在地上的声音她听着都觉得疼,然而那女人浑似未觉,即使脚被束缚住也扭动挣扎着要起来继续往外逃。头发乱蓬蓬的,上面粘着稻草叶,衣裳脏兮兮的,还破了好几个洞。抬头挣扎时脸乌漆嘛黑,唯有一双眼睛亮得吓人。
“你个黑天良的,大家活儿都不做,都在帮你治病,还好意思出来。给我回去!”
门里出来几个粗壮妇人,咒骂呵斥着把人拖回屋里去。
林眠眠看她被拖走,忽然不想那么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