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朝他身后看了眼:“那我们现在走会不会不太好?”
“他们不敢说什么。”江入年直接把她的外套扯过来,搭在自己的手臂上,他把林听拉起来,稍弯着腰:“看一下,落东西没?”
林听目光扫过一圈,才道:“没有。”
江入年和傅伯林打了声招呼,然后领着林听离开。
门关上。
蒋彪坐在那儿瞠目结舌。
良久,他才用力地眨了下眼,又揉了揉,掌根托着下巴把嘴合上。
难道他眼花了?
可他确定自己没有。
蒋彪回想了好几遍江入年刚刚弯腰的场景。
在这一刻,蒋彪顿时有种梦想照进现实的感觉。
别问!
问就是很激动!
六月的晚风闷热,残留着午后的燥意,扑在脸上还有些许颗粒感,林听被江入年带出烧烤店,之后被迫穿上外套。
两个人站在路边等车。
林听抬着头,好半天才提:“江入年,我好热啊。”
“这个点不好打车。”江入年转头,盯着她的脸:“我刚喝了酒不能开车,这外面全是蚊子,忍一下。”
林听还是热:“哦。”
江入年让林听站在原地别动,离开了一会儿,回来时手里拎了根冰棍,他低着头拆包装:“别吃多了,听见没?”
之前所有担心都是多余的。
林听没应。
她安静地看着江入年,不知道他喝了多少,明明沾了一身很浓郁的酒气,但神色看着清明,眉眼间丝毫没有醉意。
当然了,也没折腾她。
林听为此感到开心。
江入年把冰棍塞她手里,忽地说了起来:“那些话你不用理会,更不用放在心上,你要是感觉不舒服,那我下次不让那些人来了。”
林听回忆着刚才的感受:“我没有不舒服。”
江入年抬睫,嗯了声。
等了好一会儿,依旧没有空车,林听干脆原地蹲下来,边吃冰棍边看江入年的背影,脑子里却控制不住般地回想蒋彪说的话。
——追他的姑娘简直络绎不绝,江入年最风光那会儿,走在路上都有可能被强抱的程度。
下一句。
——不过江入年这人特别洁身自好,你敢信不管人姑娘长得有多好看,再怎么主动追他,愣是没一个入得了他的眼。
林听的思绪逐渐飘移。
按照蒋彪的说法。
江入年应该是没谈过恋爱的。
或者说。
是大学时期没谈过。
林听也不太确定他这样做的原因。
除了隐疾这种可能。
大概率,是江入年谁都瞧不上吧。
他这个人眼高于顶。
确实难伺候。
想到这儿,林听不禁把嘴角弯起来,忍不住想笑。
余光瞥到她的表情,江入年走了回来,停在她面前,蹲下来看她。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傻乐什么?”
林听把眼睛弯成了月亮:“我在想有没有男生追过你。”
“……”
“蒋彪说你可清高了。”刚失业的情绪好了不少,林听也不知道自己在开心什么:“有好看的女孩子追你,你一个都瞧不上眼,是这样吗?”
江入年皱眉:“蒋彪跟你说这个了?”
林听点头,没觉得不妥:“为什么呀?”
完全没想到她会这样问。
像是被问住了,江入年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林软软你没喝醉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他好像生气了。
林听不明白为什么,但很自觉地为他解释:“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是瞧不上眼,而是单纯的不喜欢。”
江入年直勾勾地盯着她。
林听歪了歪头:“为什么呢?”
为什么不喜欢她们?
江入年气笑了:“不喜欢要什么理由。”
林听觉得还挺有道理。
“那我明白了。”
江入年非常无奈。
他拿林听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没法像对待别人一样,不痛快的时候就板着一张脸,用沉默和刻板对待她。
他凶不起来。
“别胡思乱想林软软,我很正常。”江入年继续揉她的脑袋,力道很重:“而且也没有很多女孩追我,大二下学期我就搬出去了,除了上课,我在学校一般不露面。”
林听和他对视两秒。
江入年动作停了下:“也没有男的追我。”
林听拿着冰棍,过了会儿,冰棍化掉的水滴在手背上,冰冰凉凉的,冻得她瑟缩了一下。
林听低眼看去。
江入年握住她的手,自然而然地用指腹擦掉。
他把冰棍拿回来,不让林听吃了:“刚才那几个都是我大学参加的一个项目里的成员,傅伯林跟我提了下,意思是想重新组建起来,今天借我的场子聚会。”
他这通解释把前因后果交代得清清楚楚。
像是还怕林听误会什么,江入年极为不放心地补了句:“我以后不去拳击场了,重操旧业也不错。”
听着他的声音,林听感觉晕乎乎的,一壶酒浇在了心上,他俊眉修眼,顾盼神飞,诱她丢掉厚厚的清规。
林听再度回想起蒋彪对江入年的评价。
哪怕是真实的。
她依然觉得不舒服。
江入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咬了口她吃过的冰棍,把粘在上面的口红一块吃掉,语气变得吊儿郎当:“还有想问的——”
话没说完。
林听忽然轻轻抱了他一下。
“……”
江入年没有一丁点准备,身体僵住。
呼吸也跟着停摆。
只一下。
林听怯怯地缩回手,低声解释:“你别往心里去。”
“……”
意识到这句话有歧义,林听舔了舔唇,面不改色地解释:“不管别人怎么认为,我觉得你这种性格挺好的,一点都不需要改变。”
江入年喉结动了动:“什么?”
两人都蹲着。
林听自顾自地在讲话。
江入年魂还在外边飘着,神情恍惚,思绪停留在被她抱住的那一刻,之后她说的一切都像是加了密的语言。
他愣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江入年。”
江入年忽地回神,与林听的目光对上。
他喉间一紧,站起来后退了一步,却故作镇静:“用得着你说。”
“还有拳击场的事。”林听也跟着他站起来,走到他前面停下,她语速很慢,但极为认真地说完:“我没有要管你的意思,我就是只是觉得那里太乱了,很不安全,你要是真的喜欢这项运动,下次去个正规点的场所。”
江入年盯着她看。
林听等了两秒,试探地问:“可以吗?”
江入年压根没听清她问的什么:“可以。”
还有一件事。
虽然没有立场这样要求他,林听犹豫了下,还是说了:“江入年,你以后能不能少点喝酒?”
“嗯?”
“酒味,我不喜欢。”
江入年直勾勾地盯着她,目光带着深沉的打量,可他担心她一个人不安全,今晚本来就没怎么喝。
良久,他昏沉沉地应:“好。”
其实人的记忆并没有那么长久。
世上不喜欢的人多的是。
一边在遗忘,一边在相遇。
哪有什么必然。
喜欢和不喜欢亦不需要理由。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分开的时间长一点,当初那些以为永远无法忘却的,也都渐渐模糊不清了。
因为求而不得。
江入年试过压抑自己的情感。
只对林听无用。
挣扎过。
之后,他彻底认命。
喜欢就是喜欢。
喜欢一个人。
就是希望,她所有的愿望都能实现,就是希望没有人能强迫她做任何事,而那些她不愿意去做的,由他代劳。
哪怕对方一无所知。
哪怕没有得到回应。
江入年心里极为清楚,他对林听就是如此。
林听站在原地看他。
须臾,江入年把腰弯下来,眉眼含笑:“这就是你找的机会?”
林听眉心一跳。
“林软软,你今天抱了我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