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骤落,几分钟就停了。临时避雨的人群,三三两两又走回路边。蓝天澄澈,地面积水白花花的反光交映出虚幻的破碎感。
魏灿一直专心开车,鹿菲坐在副驾,心里很是忐忑。她时不时地偷瞄他,他神色如常。
早上走得匆忙,早饭都没来得及吃,车里冷气开得极低,鹿菲有些发寒,她悄悄拉了拉裙角。
魏灿没有转头,只是伸手调高了空调。
鹿菲不知道魏灿要带她去哪里。她对S市路不熟。
本来广告拍摄行程是预留一天的,没想到一遍过了。她本可以直接回H市的……
她突然想起司机还在摄影棚楼下等她,赶紧发了信息让他先回去了。
车就一直这么驶着,快一个小时了。
魏灿把她塞上车后,递了一个靠枕给她,就没再说话。她把靠枕放在背后垫着,让伤口那里悬空。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小声地问了一句:
“去哪里?”
声音有些嘶哑。
魏灿没有接话,仍然专心地开车。
车子进了一个地库,他开了车门,拉她下来,带她进了电梯。
鹿菲踉跄地跟在他后面:“我们去哪?”
“我家。”
魏灿没有回头,只是握紧她的手腕,出了电梯,朝着走廊尽头走去。
“你……嘶……”伤口又开始疼起来,鹿菲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停了步伐,回头看她:“很疼吗?”
鹿菲摇摇头:“不疼。”
“骗子。”
他按了指纹,拉她进门去。
鹿菲抓住门框,不肯挪动脚步:“我要回家。”
他掰开她的手,打横抱起,几步走进房间,把她丢在床上。
“砰”的一声,门被带上。
他出去了。
鹿菲有些无力,好想就这么趴着睡过去。
窗帘开着,封闭的窗外是湛蓝的天空。玻璃隔绝了夏日的杂音,房间里很安静,也有些闷热。
背后痛楚愈加明显。
鹿菲皱了皱眉,她小心地碰了下腰后,很烫,有些黏糊,伤口好像粘住了衣服。
她从床上爬起来,四处看了看。这个房间很大,只有一张床和壁橱,没有其他家具。应该是他家的客房。
鹿菲走到窗边。楼下草木茂盛,附近也没什么遮挡,视野很好。刚上楼的时候,她有些恍惚,没注意是二十几还是三十几楼。这应该是S市郊区的某个高档住宅。
她想年少的自己,真的很无知。
第一次见魏灿的时候,他穿着那件白色耀眼的羽绒服,他干净的气质……她竟然还天真的以为他跟她一样无家可归。
直到有一天,魏灿倒班没去店里。有辆豪车停在路边,车上下来一个很有礼貌的男人,来店里找人。听他的描述,鹿菲猜到了他要找的人就是魏灿。那时她心虚地骗了那个男人,说没有见过他要找的人。
她知道,她和魏灿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是她自私地以为他是上天对她的眷顾。
那年她回便利店找他,他已经不在那里了。她也去了那小小的地下室,房东说她走后,他就没有回去过了。
她想,他应该回到自己该回的地方了吧。
**
有人敲门。
鹿菲犹豫了下,过去打开了房门。
一个阿姨给她端了点吃的和水放在飘窗上,就出去了。
鹿菲看了看手机。时间还早,如果现在走的话,晚上就可以回到家。她看了看那盘点心和水,有些犹豫。
魏灿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医生,拎着个药箱。
鹿菲面色尴尬地看了看那个医生,配合地让他检查和处理伤口。
她侧着头,看见魏灿的目光落在医生的手上。
鹿菲想起腿上的那个烫伤。
他曾小心翼翼帮她上药。那么好看的手,冬天的时候,冰凉,却很温柔。她伤口疼,他还帮她吹吹,说那样就不疼了。
医生手法很熟练,很快处理好伤口,留了点药就出去了。
魏灿也跟着出去了。
鹿菲坐下窗边喝了口水,吃了块点心。
看着窗外的风景,她想起了魏灿对她的细心和体贴。他托着她的背,他带她来处理伤口……
她原以为他们不会再有什么交集。现在他这样对她……是什么意思?
她心里竟然升起了一丝可笑的想法。
他是……还喜欢她吗?
**
魏灿又进来了。
鹿菲看着他把她的行李袋放床上,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陈效帮忙拿来的。”他看出了她的疑惑,说完,他转身就要出去。
“魏……”鹿菲决定还是问他。
如果他还喜欢她,他们……能重新在一起吗?他会原谅她吗?
“你有话跟我说?”魏灿收了脚步。
“你这么对我,我会以为你还喜欢我……”鹿菲脸上很烫,舌头又开始打结。
她想起稻草堆那次,她问了同样的话,他脸上的鄙夷……可是她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她不想这么不明不白下去。
“你想多了。” 冷漠的语气。
果然,是她想多了。
可是他站在原地,并没有离开,似乎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那你为什么……”她继续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