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刚才做法一耽搁,天色将晚,山间坟头更昏暗无比。
众人循声望去,还真有一簇幽绿色的鬼火从胡大仙背后冒出来,在漆黑的暮色中嚣张地游曳。
“鬼火!”
众人被呆愣的定在原地,胆小的人忍不住尖叫出声,还有人瑟瑟发抖抱住旁边的人。
胡大仙僵硬地转头,看到荧荧火光时,顿时惊恐到面目扭曲。他极力想要躲闪,那一簇鬼火似乎认定了人,一直飘荡在他身后,他逃到哪里,它就紧紧追过去。
他踉跄四蹿,一不小心踢到石头,摔了个狗啃泥,白袍变得脏兮兮的,哪有一开始仙风道骨的模样,说是街边乞讨的叫花子都不为过。
距离近的高玮嘴唇泛白,一闪身躲在小厮后,西洋镜一不小心摔在地上,他曲身半天才哆哆嗦嗦地拾起,重新挂在眼前。
“这就是你说的驱鬼还沈家村安宁?”沈怀朔低头把玩手炉,炉子上印刻的花纹被骨节分明的手摩挲着。他语调慢条斯理,不怒而威。
两人惊吓过度龟缩在一边,喉咙发紧,哆嗦答不上话来。
众人惊疑不定,面面相觑地问。
“怎么回事,鬼不是被胡大仙给抓了吗。”
“是啊,我们亲眼所见怎么会有假?可这鬼火怎么又冒出来了。”
“难道胡大仙是骗我们的?”
沈怀朔被引起兴致,那侍卫不知从哪搬出了躺椅,他慵懒地靠着椅背,狭长的凤眸半眯。
没想到回沈家村就看了这一出好戏,高家真是处心积虑的不想让他安稳地活着。
他望向站出说话的女子,不料撞进了一双眸子,眼眸乌黑如墨,如古井般波澜不惊。
他心中一滞,敛下眼帘,偏头不再看。
鬼火飘忽一会便无影无踪,胡大仙这才缓过神,看到来人后怒目圆瞪,“怎么是你?是不是你捣的鬼?”
周锦儿微微侧头,“前几日你骗了村长伯伯被抓进官府,现今你没在牢中呆着,怎么又出来招摇撞骗?”
“你口说无凭,莫要血口喷人!”
胡大仙想起上次悲惨的经历,心中有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这次拿出了看家的秘技,哪怕真道士也要详辨一二,更何况一个普通的小丫头。上次也只是她运气好罢了。
想到这,他故作淡定地捋了捋胡须。
高玮抚平了皱巴巴的衣服,从小厮后走出来。打胡大仙的脸就等于打他的脸,毕竟人是他请的,若胡大仙是假,岂不是他识人不清。
“敢问这位姑娘有何高见?总不能凭空污蔑大仙吧。”高玮双手背后,高昂下巴倨傲质问。
周围的村民点头,他们被刚刚这一幕整懵了,他们也不敢轻易说谁对谁错,只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你们看胡大仙的手!”
沈怀朔望向黑衣侍卫,黑衣侍卫心领神会,“唰”一下飞跃到胡大仙身旁。他慌忙闪躲后退,右手往身后藏,却被黑衣侍卫一把抓住,扭着胳膊展示给众人。
“痛痛痛......”胡大仙嗷嗷大叫。
任凭他拼命挣扎,他手掌上的灰色的粉末还是露了出来,众人倒吸一口气。
周锦儿:“符纸自燃应该是作法时洒了磷粉,磷粉易燃,稍微被旁边烟炉翻腾的热气一熏,便会自动燃烧。”
胡大仙面容冷了下来,“我只是刚才沾了烟灰,其它的我一概不知。”
就算知道他的手段又怎样,周锦儿又没证据,只要他打死不认,能奈他何。
黑衣侍卫面无表情,拽着他的手掌往火炉前凑。
“大侠饶命,这粉末碰到一丁点热气真的会烧起来。求求你,我不想失去双手!”
胡大仙腿软了,他没想到会遇到这个心狠手硬阎罗爷,慌乱之下就说出口。
周锦儿继续道:“至于捉鬼,也是这骗子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事先把硝石放在水中浸泡,待完全溶解于水后,再用拿毛笔蘸取,在纸上画出鬼怪的模样。待到暗火慢慢燃进,最后露出事先画好的鬼妖原形。”
她笃定:“若我没猜错,他身上还携带早已炮制好的符纸,再次点燃一试便知。”
完了!这次彻底栽了。他那些不可告人的伎俩,被彻底地揭露给众人。
胡大仙畏缩不已,用衣袖掩面,只手紧紧抱着身子。
黑衣侍卫可不管这些,他利落地搜身,果然还有一把符纸,他当即点燃,纸上又现“鬼怪”,竟然和方才的场景一模一样。
“他是个骗子!”
人群一阵喧闹,他们不敢相信被奉为为“神仙”的道士,竟然是使用三流伎俩的江湖骗子,不可置信和愤怒的目光死死盯着用胡大仙。
胡大仙两眼一翻,整个人昏了过去。
村民们想到自己被当成傻子耍得团团转,怒火全都倾泻而出,不断拿出菜叶和石子投掷到骗子身上。
高玮眼中闪过厌恶,赶忙派小厮把胡大仙送去官府,竟然连他都敢骗,这辈子也别想出来了。
“各位是不是很困惑,胡大仙明明驱了鬼,可转头又见鬼火?”
为什么?所有人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因为沈家村根本就没有鬼。说明所谓的驱鬼之说是荒谬之谈!”
“不可能!”高玮脸色阴沉,他最不愿看到沈家的名声重新被洗白,直接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