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竭力去稳住了慌乱的心神,佯装几分镇定,“你乱七八糟的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又低头用两只手去掰他的手臂,“而且你先放开我行不行?你勒的我很痛哎。”
她娇气的尾音里带几分委屈,好像真的很难受的样子,是她惯用的伪装。
高书俊自然明白她不过是在找借口逃避问题,但又好像很满意她能有这样的反应,他眼角挑了挑,还是慢慢松了手下的劲道。
她感觉到了他的收力,便立刻要抽身,但他另一只手已经放开了她的头发,此时正落在她的肩膀上,他轻巧一勾,她就又转回自己怀里。
他微弓了身子,又低了头,便正好与只到他肩头处的她,面对着面的四目相接,她一时来不及反应,只用两只手下意识的推在了他身前,而此时右边的那只手,正好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扑通,扑通,不停跳。
这过分亲密的姿势来得太突然,她惊的倒吸一口凉气,鼻息里便立马充斥着他的味道。
而他看看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嘴角已挂上一抹势在必得的笑。
他与她低语,“现在你听不懂没关系,下一次,我可以再说的明白点。”
“正好,可以给你些时间,让你好好的考虑,要怎么回答我才好。”
“毕竟这件事情对于你我来讲,都非常的重要,阿念,你可一定要想清楚,想明白了,好不好?”
他说话时,他那双藏在金边眼镜后的桃花眼,一直微微的上挑着,带几分莫名的蛊惑,于是她听完之后,只觉得脑袋里轰隆一声,瞬间塌成一片空白。
这样近的距离,这样无懈可击的一张脸,这样低沉又性感的嗓音,这样明显暧昧又诡异的腔调,都能让她的这份空白,塌的愈发彻底。
一时间,她再说不出话来。
好在他今天,确实也没打算直接要她给出什么结果,他也知道他刚才隐晦却又直白的几句话,已经足够让她头疼一晚上,于是他在她的沉默中,还是见好就收的,慢慢放开了她。
“好了,我先洗澡去了。衣柜一会儿我回来收拾就好,你乖乖去客厅等着吧,听话,可别再让我光着身子冲出来了。”
他一边嘱咐,一边还又亲切的拍了拍她的脑袋,他转身回洗手间去,而她自然还愣在原地,被他刚才的每一个字句冲击着。
洗手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她只觉得腿软,便摸到床边去坐下,大脑里的空白褪去之后,她忽然开始慢慢回忆起这几月来发生的事。
是从哪里开始错的呢?
初时,他恨过自己,曾对着她睚眦欲裂,阴狠算计。后来,他们和解,他就变成个客套又冷冰冰的上司,隔几天就要问她一遍,你什么时候离开北城。
各种机缘巧合之下,她一时还没来得及离开他,于是便又有了许总的毒手,他莫名搞笑的车祸,和姑姑的突然探望,经过了这许多事之后,他们慢慢靠近,逐渐融洽,他时而暴躁,时而幼稚,时而又像个可以依靠的家人,她大概嫌弃过,体谅过,宽慰过,又感同身受过,最后她觉得,就这样留在北城,好像也还不错。
再后来呢,又发生过什么吗,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出差错的?他为什么突然就不一样了呢?
他在自己眼里,向来只是领导,是长辈,是个爱闹脾气的小朋友,是个与她一样,极度孤独的人。
可他从来都不曾像今天这样,对着自己挑起一边眼角,笑的这样温情又邪魅,活脱脱一只道行深厚的老狐狸精。
也有可能,并不是他们之间出了什么差错,而是就像他刚才说的那样,是她终于意识到了,他只不过是一个男人。
她在过去的十几年里,用了全部的精力去寻仇,所以在恋爱这方面,她着实很空白,也怨不得她是这样的后知后觉。只是如今他明显已经又往前走了一步,她是要迎上去,还是继续装傻的站在原地,就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了。
接受他,有点疯狂,有点诡异,但又好像,有点顺理成章。
而且,自己从刚才开始就这么大声的心跳是怎么回事呢,简直是要得心脏病的范畴了。
洗手间里的水声,好像慢慢变小了,刚才被她拉出柜子的那些包裹,还乱七八糟的摊在地上,而她捂着心口坐在床边,脑袋里更是一团乱七八糟。
要不要直接拎起行李箱逃跑呢?
马上要回来的那个男人,她已经没办法面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