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小宁,看姐把你喂胖……”
门开了,姜安笑吟吟站在里面。
谢宁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她真的醒了。
当日他心急如焚,召出全部恶鬼,使出浑身解数试图毁掉那枚石头。可最后面对怎么都醒不来的姜安,他只能无可奈何地等待起来。
姜安对他来说亦师亦友,更是他认定的姐姐,是他的家人。
谢宁不愿放弃,查阅各种典籍,一直在期盼姜安醒来的那一天。
这三年,“等待”从一个动作,变成了一个执念。
如今,他终于失而复得。
谢宁似是随口问道:“姐姐,你刚醒来时我没有仔细问你,你说的那个九尾狐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安简单讲述了一番当时的情景,说道:“也不知黄父鬼从哪里拿到了九尾狐灵识所凝结的石头,受它的怨气影响变成那样。唉,九尾狐实在悲惨,它的仇人似乎也与捉鬼司有关系。”
谢宁眉头微微拧起,回忆说:“姐姐昏倒那一年,我们本是要去参与捉鬼司的考核的。”
这一句话提醒了姜安。
捉鬼司的考核每隔三年一次。
上次她错过了,这次如果再错过,就又要等三年了。
姜安算算日子,猫耳一竖,猛然起身,喃喃道:“不行,过几天就得出发了。”
这里是林城,离都城不算远,但也不近。
姜安心中快速下了决断,捧出了这几年到处捉鬼攒下的小金库,开始仔细算起路费来:
“得买个马车,还得买点干粮,再多买几件换洗衣裳……”
谢宁听着她的话,眸光闪过一丝错愕,没来得及思考,心中便烧起压抑的怒火。
姐姐,你睡了三年。如今刚醒,便一句也不和我商量,又要离我而去吗?
他的手心一片冰凉,想起那些在姜安床前枯坐的日子。
那时,黑暗的夜里,他毫无形象地瘫坐着,拉着姜安的手。脑子里全是那天她揽着自己安慰的样子、她笑起来的样子,她为自己动怒的样子……
姜安听见谢宁好久没有说话,一转头,就看见他紧紧闭着双眼,一脸沉痛,气息沉闷压抑。
这孩子干嘛呢?姜安疑惑地问:
“小宁,我问你呢,咱们两个人买个多大的马车好一点?”
两个人?
谢宁闻言,嘴角一下子翘起,周身的气场一变。
一扫方才的阴霾,他喜气洋洋地说:“咱们两个人一起去吗?”
姜安弯起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弹了弹他的额头:“当然了,姐不带着你,谁带着你?”
谢宁傻乐起来,颇为豪气地说:“那当然是买个最大的马车,让姐姐坐得舒舒服服的!”
姜安失笑:“姐姐可买不起最大的马车。”
谢宁耳根微红,像以前一样靠在姜安身上,哼唧唧地说:“不怕,我有钱,我有好多好多钱,都给姐姐。”
从前他身形瘦弱,靠过来时如雏鸟一般,可怜可爱。
现在谢宁四肢健壮,肩宽背厚,靠过来反倒像将姜安搂在怀里一样。他在姜安耳边撒娇般哼着,声音带着微微的磁性,低低响起时像海妖的哼唱一般惑人。
姜安猫耳动动,回过神来,问:“你哪里来的钱?”
谢宁静静地靠在姜安身侧说:“这几年到处为姐姐寻医问药,顺便在城里捉鬼,攒着攒着就多了……不提这些了,去都城的事,姐姐就交给我来安排吧。”
谢宁言出必行,买了辆又大又舒服的马车。
姜安刚想收拾,却发现谢宁已经备好了东西。什么换洗衣裳、话本零食,就连给姜安准备的发带都装了两匣。
启程那天碧空如洗,天朗气清,是个好天气。
跟养父母告别后,姜安带着谢宁踏上了前往都城的路。
姜安懒懒地靠在车里,一手话本,一手零食,看着谢宁赶车的背影,心里有些唾弃自己。
明明说要做个保护小宁的姐姐,结果出来了几天,她连缰绳都没碰过一次,在车里除了吃就是睡。
咱们庄子里一般管这个叫猪。
不想做猪的姜安:“小宁,我赶一会车吧。”
谢宁立刻一副受伤的样子,轮廓深邃的脸硬生生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姐姐,是我哪里没有做好吗?”
姜安无语。
拿谢宁没办法,她只能继续在车里瘫着。
“姐姐,你是不是累了?前面有个湖很漂亮,姐姐要不要看看风景。”谢宁掀开帘子,一脸兴奋地看着姜安。
她这一路动都没动,哪里会累。
姜安刚想开口回绝,但是一看到谢宁亮晶晶的眼睛,还是改了口:“那好啊,我们歇一歇,吃些东西。”
这个湖不大,确实很漂亮。微风一吹,湖面就如一片揉碎的金纱,轻轻浮动着波光。
姜安躺在谢宁铺好的垫子上,享受着谢宁投喂的葡萄。
这葡萄真甜啊,咬在嘴里汁水四溢,鼻尖都能闻到那股葡萄的清香气和……
姜安如小动物般皱起鼻子嗅了嗅,猫耳也从发带中探出,问:
“怎么有股烂果子的味儿。”
谢宁连忙闻了闻葡萄,呆呆地说:“姐姐,葡萄是新鲜的啊。”
姜安摇了摇头,坐起不断嗅闻,“傻小宁,不是葡萄。是西边传来的,一种奇怪的果实腐烂味,像是有无食鬼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