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叶潇潇看了看姜安,又真心实意地加上一句:“姜姑娘,你懂的这样多,人又这么好。在我心里,你也如吕大师一样厉害。”
姜安心里呵呵一笑,默默骂了一句那个所谓的“大师”误人子弟,居然还敢顶着捉鬼司的名号招摇撞骗。
叶潇潇此行是要回家的。她家在岳城,是前往都城的必经之路,正好和姜安他们顺路。
想着叶潇潇不会骑马,身上又没什么钱了,姜安就决定捎上她一起上路。
谢宁心里是不太开心的,也想试图通过撒娇打岔来改变姜安的决定。但姜安早已习惯,哄了他半天,这事就定下来了。
叶潇潇知道那个赶车的不喜欢她,也不去触这个霉头,而是整日缠在姜安身边问东问西。
外头赶车的谢宁:……我恨。
就这样和叶潇潇相处几日,姜安发现这姑娘虽然在术法上没什么天分,但她内心温和善良,对待鬼的态度也不似寻常术士一般。
鬼怪多生怨气而伤人,寻常术士通常恨之入骨,欲将之赶尽杀绝。但叶潇潇却认为有些鬼生前悲惨,能渡化后送入轮回才是最好的。
姜安与叶潇潇在车里谈天说地,谢宁在外头赶车。
这几天三人一路向北,在车上储存的干粮要消耗殆尽之时,前方出现一片村落。
这里山清水秀,在村子里修整一晚也好,再买些干粮。
姜安与叶潇潇掀起帘子向外看去,见村子里有个大一些的宅子,看上去有不少房间。
几人商量一下,决定去那里请求借宿一晚。
谢宁怕人家不同意,便让姜安先等在车上,自己去敲门。可敲了几下,半天也没人来开门,宅子里面连个声音都没有。
难道是没有人在家?
谢宁有些疑惑,只能又敲了几下门,大声喊道:“有人吗?我们想借宿一晚?”
他一讲话,宅子里就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没过一会,一个穿着绸子衣裳的老头就笑容可掬地打开门。
谢宁说明来意,还拿出了银钱。
老头呵呵一笑,浑浊的眼球几不可察地一转,打量起这几人和那宽大的马车。
他笑出一脸褶子,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要钱,然后邀请他们进去:
“你们是远方来的客人,我们肯定好好招待。住一晚而已,我家有好几间房间呢,不要钱,随便住。”
谢宁回头看了一眼姜安,姜安含笑点头。三人便在老头的引领下进入了宅子。
老头带他们经过院子时,几人交谈了几句。
原来这老头叫杨有志,他妻子叫田桂花,他们的儿子进城去了,这屋子里只有他们一对老夫妻。
叶潇潇踩在院子的木板上,有些惊讶:
“你家这院子真干净,地面竟都用木板铺满,好生讲究。”
杨有志眼中透出几分不耐,随口敷衍说:“哪里哪里,只是我家老婆子爱干净。”
的确,田桂花看起来就是个爱干净的人。
她也穿着整洁的绸子衣裳,鬓角梳得一丝乱发也无,就连鞋子都是干净无尘的。
此时她正站在门前,一见来人,就笑呵呵迎上来,上下打量起三人来。
干农活的人为了方便劳作,哪有人会穿易刮坏的绸子?又有几个人舍得将自己劳作一年的辛苦钱买衣裳?
再看这房子,明显是翻新没多久的,墙壁还崭新着呢。
叶潇潇从没见过乡村间有这样得体又热情的人家,不禁感叹:
“伯伯婶婶不像是农户,倒像城里富户人家的老爷太太。”
一听这话,杨有志和田桂花就笑起来。
杨有志乐呵呵地说:“这还要多亏了我儿子,他在城里混出了名堂,才能让我们这把老骨头舒舒服服地安享晚年。”
夫妻二人将三人领到桌旁坐下,
田桂花端来一壶温水和几个新盏,为他们倒水。杨有志则请三人稍候一会,他们夫妻要去做几个菜,请他们尝尝自家手艺。
待这夫妻二人都去了厨房,叶潇潇倚在椅子上,有些高兴地开口:
“安安,我们真是遇上好人了,他们竟还愿意为我们烧饭做菜……”
她话音未落,就见姜安面色一变,已拿出符纸与笔,开始画起了醒神符。
叶潇潇十分不解:“这……”
姜安画得极快,三张醒神符即刻完成。
她收起纸笔时,谢宁便自然接过,把三张符纸融于三杯水之中,将其中一杯递给姜安,又将一杯放在叶潇潇面前,自己则拿起最后一杯一饮而尽。
喝好之后,谢宁乖巧地向姜安展示空荡荡的杯底:“姐姐,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全都喝光了。”
说完,他还暗藏得意地看了眼叶潇潇,几乎将“我才是姐姐身边最体贴的人”一行字写在了脸上。
叶潇潇:……
姜安也一口喝下,对着叶潇潇眨眨眼睛,“潇潇,这里不对劲。你喝了吧,没坏处。”
厨房里,田桂花沉着脸,对杨有志说:“你怎么不盯着他们点?”
杨有志随手拿起灶上的酒瓶子灌了一口,语气狠毒地说道,“几个要死的年轻人,陪他们干嘛?”
田桂花叹了口气,将一把蒙汗药撒到了饭中:“老头子,第一次干这种事,我有点害怕,若是不管用……”
杨有志放下酒瓶,哪还有方才慈祥和蔼的样子?
杨有志阴毒地低语起来:“几个外乡人而已,死了便死了,谁能知道?再说,那鸡鸭鹅杀了献上去都有作用,若是人,想来更有用些!”
见田桂花坚定了神色,他嘿嘿一笑:“若是将他们献出去,能够起些作用,你我二人晚上也能少受些罪。”
想起每晚要经受的痛苦,田桂花攥紧了拳头,又是一把蒙汗药撒下去。
不出半个时辰,这对夫妻便端着做好的饭菜,笑意盈盈地叫三人吃饭。
只是饭桌上,那杨有志哪有心思吃饭?
他扒拉着碗里的饭,也不往嘴里送,只拿那双浑浊的老眼悄悄观察,毫不意外地看这几个年轻人吃了几口便昏倒过去。
田桂花拍着大腿:“成了,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