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将军!”叶潇潇很捧场地惊叹一声,“听起来好厉害。”
姜安见天色渐晚,赶忙说:“我们去那边生火聊吧。既然都要去都城,那云兄弟就同我们一起上路吧,乘马车明日下午就能到了。”
云厉竹本就是个喜欢热闹的随性之人,连忙乐呵呵点头。
火焰生起,几个人收拾好后围着火堆吃干粮。
叶潇潇还惦记着无头鬼的事:“今天我见你的鬼兄弟装作火神下凡,救了那女娃娃,就知道这一定是个好鬼!”
云厉竹笑起来:“居然被你看见了。我当时本想直接出手,可我这朋友却说这样治标不治本,必须得吓吓这些人才行。”
谢宁微微试探着说:“鬼无头不能说话,云兄是怎么和他沟通的?”
姜安也正好奇这一点,这鬼没有头,一人一鬼怎么交流的?
云厉竹微微正色,有些遗憾地说:“能与他交流是因为我云家秘术。不过……也没太大用处,我一直想帮他恢复五识,但可惜我功力不够。”
他说着,拍了拍身边的鬼:“他曾是骁勇善战的将军,却在边疆之地被叛徒所害,马革裹尸。敌军将领畏惧他,甚至畏惧他死后会化为厉鬼。他们便将他的头颅割下,找术士封存,硬生生让他变成这副样子。”
叶潇潇颇为动容,凑过去好奇地问云厉竹:“无头鬼要去都城找谁啊,我可以帮你一起找。”
见叶潇潇凑得近,云厉竹耳根微红,说:“他说,他临走前向一个姑娘许下诺言,说一定回来。可他却没能活着回去,又不想失信,便想最后再去见见她。”
云厉竹说话时,那无头鬼就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划拉。姜安一看,地上的图案竟是个女子的样子。
只可惜无头鬼没有眼睛,画的乱糟糟的。
回去了又怎样,无头鬼不能视听言语,不过是执念罢了。
姜安不忍,回到马车上,从自己那本厚厚的黑皮书册上撕下来一张空白的纸,提笔作画。
只是她属实是没什么作画的天分,只能画了个大圆圈做头,又画了两个小圆圈做眼睛,一条横线就当做嘴。
云厉竹惊讶地看着姜安施术,将那张纸浮在无头鬼缺失的脑袋处。
这个术法十分繁琐,姜安最后已近力竭,倚在谢宁怀里休息。
谢宁一开始本是抿嘴嘴巴,不情不愿地看着姜安耗费自己的功力帮别人。可姜安一靠在他怀里,他的嘴角就忍不住翘起。
“姐姐就是太善良了……”谢宁搂住姜安,将一张俊脸贴在姜安肩膀上。
姜安摸摸他的头,坐起调息。
云厉竹有些奇怪,这对异性姐弟怎么这么亲昵?尤其是那个谢宁,这一路黏的真紧。
姜安烧个火,他都恨不得把自己变成木柴。
云厉竹一个刚坐在这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一路上饱受其害的叶潇潇更是已经习以为常。
话里话外的,谢宁都撵她多少次了。
反正只有安安看不出来谢宁对她心思,叶潇潇索性做个瞎子,装看不到,也不提醒姜安。
就要急死谢宁!
无头鬼有些惊讶地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纸,纸上的横线一动一动的,他有些艰难地开口:“我……我能说话了……”
云厉竹大喜,锤了下他的肩膀,“能看到我了吗?”
无头鬼点点“头”——就是那纸上下动了下。
姜安吐出口浊气,慢悠悠说:“你有目能视、有口能言,找起人也方便些。”
无头鬼起身,郑重地朝姜安行了个大礼,“恩人,我叫任长柳,您日后可以随便差遣我。”
姜安摆了摆手,随口说:“我一个凡人术士,又不是驭鬼者,差遣鬼怪做什么。”
这话一出口,谢宁表面神情未变,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死死抠了抠自己的手心。
他就知道!
若是被姐姐知道自己正在偷偷收复恶鬼,甚至驾驭他们……
谢宁眼睛里猩红一片,内心又躁动起来,如火焰在心头烧起一般。
不对劲,自己最近明明甚少动用驭鬼之术,却经脉阻塞,隐隐有走火入魔之势。
谢宁努力平静自己,可脑海中却是一片混沌。
姐姐,若你嫌恶我,又该怎么办。
他的思绪翻江倒海一般,姜安却没有察觉,对无头鬼继续说着:“今日我被围攻,你和云公子出手相助,现在我回报你们合情合理。我们就算是朋友了,何谈差遣?”
一席话有情有义,云厉竹佩服极了,不禁拍拍手,“姜姑娘,能和你们做朋友是我云某的荣幸。日后到了都城,你们就先住在我云家,有什么就和我说,我一定尽力。”
叶潇潇嘿嘿笑起来,举起手嚷嚷:“我呢我呢,我想吃都城最好吃的东西!”
云厉竹一笑:“都城有个建的极高的酒楼,被称为天下第一楼,可谓景美、食美、酒美,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而且,”云厉竹说着,拍了拍身边的无头鬼,“他便是要去那里找人。”
叶潇潇有些好奇,问:“鬼大哥,可以问问你要找谁吗?”
无头鬼那纸上的小圆圈眼睛闭成了一条直线,悲伤沙哑地说:“我要找的是我的恋人,她名为宣瑶枝,是都城最风光的贵女……”
篝火燃烧,气氛温暖,无头鬼娓娓道来,讲起了自己生前的事。
无头鬼本名为任长柳,是个阔面重颐的将军。他力能扛鼎,单手使一把百斤重剑,许多人说他是个凶神。
但左相独女宣瑶枝却喜欢他,一个小姑娘,大着胆子向他示爱。
“任将军保疆卫国,我一直十分敬仰……”
“我只盼能与将军有千万个可以再见的机会……”
“你不要听他们胡说,什么凶神,什么罗刹,你分明是武曲星转世……”
“任长柳,你最近怎么躲着我,嗯?你脸红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长柳,娶我吧。”
任长柳年纪轻轻就是将军了,可谓前途无量,左相笑呵呵地点头,同意了这桩婚事。
可天有不测风云,娶亲前一个月,边疆乱了。
任长柳身披玄甲,与宣瑶枝道了别。
风吹起宣瑶枝的裙摆,如水面上的月影摇曳。
她没有哭,只是紧紧握着任长柳的手说:“我的夫婿为保护百姓出征,是百姓的大英雄,也是我的大英雄。”
宣瑶枝挤出一个笑:“我会在都城等你,若你不回来,我就去最高的酒楼上望着边疆,把你盼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