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骑点了部分士兵,又牵上几匹马便下了山,一行人一路疾行到了邻近的一个郡县,这个郡县虽未受洪灾影响,可连天大雨淹死了许多庄稼,如今是颗粒无收。
无奈,侯骑只能去更远一些的地方采买粮食。
待买好足够的粮食已是日暮西沉,为了尽快回到寺院,侯骑命将士把粮袋堆在马背上,放不下的再由将士扛着。
夜间山路本就难行,再加上下着暴雨更是坎坷,队伍中许多将士本就湿了衣裳,没有换上干净的衣服就重新上路,又要顶着大雨扛米,逐渐变得力不从心,前进速度也慢了下来。
“将士们,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侯骑干净高声吼着给下属们鼓舞士气。
听到这话,将士们皆振了振精神,腰背更挺直几分,迈出的步子也快了许多。
正走着,树上突然飞下一个熟悉的身影。
“侯兄,又见面了。”
原来是座山雕李匪。
侯骑挥手示意将士们停下,双手抱拳道:“李兄怎会在此。”
李匪抱着胸漫不经心道:“四处游走,不知不觉就到了这,没成想又遇到你。你这是驮的什么货物?”
李匪探头望向马背上厚厚一堆麻袋,想着若是钱财就劫走。
“你别打这些东西的主意,都是给百姓的粮食,救命用的。”侯骑看出他的心思立马劝告道。
“哦......我对粮食没什么兴趣。对了,你护送的都是些什么官啊。”李匪滴溜转着眼珠子,脑子里不知想些什么。
“都是朝廷命官,你问这做什么?”
“无事,不过是觉得眼熟罢了。”李匪想起那双藏在车帘里的眼睛,总觉得在哪见过。
“一位大人是江南生人,你见过也正常。另一位大人你也应该听说过,坊间关于他的流言众多。”
李匪一听起了兴趣,问道:“流言?”
“便是那位坊间成为大奸的阮佃之,想必你是听说过的。”
李匪重复着这个名字,脑中渐渐浮现出多年前的画面。那时李匪还不是匪头,因家中贫困才出来做山匪,本想攒够了钱就给家里盖栋新房,可没等他回去就得知父母离世的消息。而造成他父母离世的罪魁祸首,便是那阮佃之。阮佃之除了在朝中任职,还有一处封地,这处封地就是李匪的故乡,阮佃之在封地不仅征收高额赋税,还大兴土木为自己建造别院。李匪家中土地正好被阮佃之征收,但李匪父母不肯,阮佃之部下就强行推倒他们的房屋,使得二老被埋在废墟中活活压死。
这件事是李匪家附近的邻居告诉他的,那次以后李匪就全然投入山匪,培养自己的势力以期刺杀阮佃之,为他的父母报仇。
李匪捏紧拳头,牙关咬得咯咯响,他知道机会来了。
“你知道我为何要当山匪吗。”李匪冷声道。
“因为我要杀了阮佃之,这个害死我家人的恶人。”他顿了一下继续道。
“李匪,你与他的恩怨我不清楚,但既然我负责护送他,就决不允许你在我眼皮子底下行凶。”侯骑握住刀柄捏紧几分。
“你难道不恨他?他可是臭名昭著的奸佞。”李匪上前一步,言辞恳切。
侯骑自然知道阮佃之为人,他也十分看不惯这种奸邪之辈,但他听命于皇帝,皇帝命他护送阮佃之,他就要将阮佃之安然护送到目的地,这是他的职责。
“你想报仇可以,但只要我在,你就不能伤他。”这是侯骑能做的最大让步。
李匪点点头,神色严肃地抱以一拳,随即转身狂奔进夜色,很快就完全消失。
侯骑望着他远去的方向久久沉思,他叹了口气无奈摇着头。
“走吧,很快就到了,大家注意安全。”侯骑大声叮嘱后头的将士们。
此时司檀不知道,危险离自己越来越近,她还在禅房里舒舒服服地泡着热水澡。
“呼......”司檀靠着木桶边,舟车劳顿这么久终于能洗个热水澡,浑身的寒意都被驱散,疲乏也解了许多。
房门外,等着给司檀添热水的小和尚正贴着耳朵窃窃私语。
“你说百姓都这般疾苦了,这位大人怎么还有心思泡澡。”高瘦和尚倾吐着自己的不满。
“就是,百姓连干净的水都喝不上,他到底是来享清福还是来治灾的......”矮和尚附和道。
“听说这位大人就是坊间百姓口中的大奸阮佃之,不知当今圣上怎么想的,留这么个豺狼在身边。”高瘦和尚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