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匪在前头远远走着,他很快失去踪迹,直到日影西斜时才回来,他对着侯骑说了些什么,侯骑立刻点了些将士跟着李匪走。
“何事?”阮佃之快步上前询问。
侯骑抱拳道:“大人,前方有一处断崖,原先的吊桥被大水冲垮,只剩下一根吊索。趁着夜色尚未到来,先派些将士前去查看一番。”
阮佃之点点头,沉声道:“入夜便不好办了,大家加快脚步。”
说完,所有人得了令便乌泱泱朝前走去。
司檀走不快,只能被阮佃之拽着往前走。这阮佃之也是个不懂怜香惜玉的,就这么抓着司檀的胳膊,像是拎着一只小鸡仔。
到了断崖前,形势果然不容乐观,吊索只有细细一根,恐怕只能承担一人的重量,再加上天色暗沉,隐隐有落雨的迹象,更为通过吊索增添几分难度。
正当大家束手无措之际,李匪袖子一搂,将将士手中的绳索往腰上系紧,抽出长棍搭在吊索上,双手紧握住长棍两端,双脚一瞪就往对面滑去。
“大家拉紧了!”侯骑拉住绳索控制长度,生怕一个不小心叫李匪坠下山崖,同时也不能拉得太紧,否则容易把他拉回来。
没多久,李匪就在对面安全落地,他解下腰上绳索寻了处坚固的巨石系上,这样就有了第二根吊索。
人双手握着原先的吊索,双脚踩在下边的绳索,小心行动也能安全通过。
一些胆子大的将士直接仿照李匪滑了过去,先过去的就在对面拉着绳索保证后面人的安全。
“可是这些马怎么办......”司檀望着系在树边的几匹马,担忧地问道。
“这些马恐怕是过不了,只能留在此地。”阮佃之回答。
司檀知道马匹过不了吊索,但留它们在此地自生自灭又于心不忍,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
阮佃之见她郁郁寡欢的样子,也是有些不忍,放缓了语气又道:“叫驯马师牵着马回寺院去,正好也能帮着寺院运送货物。”
几位驯马师得了令,立即牵上马往来时的路回去。
其实再往前路况只会更糟糕,马匹也派不上多大用场,在行军打仗时用不上的马常被宰杀做成肉干,回到寺院或许是它们最好的出路。
司檀松了口气,看向阮佃之的眼神变了又变,她默默想着:他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很快大部分将士都安全抵达对面,侯骑选择殿后,等到阮佃之等人都过去了再上吊索。
阮佃之知道司檀无法独立过吊索,便拉着她一起攀上吊索。
“啊!我不行!我过不去!”司檀重心往后一倒,抗拒阮佃之拉着自己的手。
“没说让你自己过!”阮佃之怎么拉都拉不动司檀,不免得有些气恼。
没等司檀反应过来,阮佃之大手一捞就将司檀扛在背上,他偏头叮嘱道:“抱紧,千万别放手。”
司檀整个身体挂在阮佃之背上,听到阮佃之这么说立刻收紧手脚。
二人就这么从吊索上滑到了对面,一落地阮佃之就掰开司檀的手,失了力的司檀“砰”的一声四仰八叉地落在地上。
“嘶......”司檀踉跄着爬起,龇着牙斜瞪阮佃之,心中暗骂。
阮佃之在司檀跌倒的一瞬心里咯噔一下,他只是觉得大庭广众和女子拉拉扯扯不好,便急着松开司檀,没想到她重心不稳摔了个大马哈。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扶起司檀,她自己就爬了起来,阮佃之只好僵直身子不去看她怨怼的眼神。
为了缩短时间,一行人夜间未作休息直接赶路,等到天亮时也差不多到了灾区腹地。
阮佃之负手立于崖边朝下望去,郡县街道被河水覆盖,好在受灾情况没有前头村庄那般严重。在决堤的堤坝上,可以看见有许多青壮年正搬运石块堵住堤坝,也有些百姓在河道间撑着木筏运送麻袋和受伤人员。
“你看到这般场景也会心痛吗?”司檀凑在阮佃之身旁轻声问道。
阮佃之一脸疑惑望向司檀,他不知为何她突然这样问。
司檀继续开口:“世人皆道你横征暴敛,为一己之私残害百姓,看到这副惨状你也会心痛吗?”
阮佃之不知该如何回答,司檀却收回视线望向远方,她脸上的淡笑刺痛了阮佃之,他想司檀大概是误解了。阮佃之想解释,但双唇蠕动几下却没能说出话。
司檀在崖边吹了会冷风,见阮佃之不为所动便朝江南天走去,她知道自己不该和阮佃之这种人多说。
比起阮佃之这类冷血之人,司檀更愿意与江南天打交道。
江南天见司檀走向自己,连忙直起身作揖,司檀缓下脚步照着阮佃之从前教自己的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