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檀点点头,端起一副大人的架子昂首挺胸地巡视,百姓们纷纷低着头朝司檀行礼,司檀见此十分满意。
可是她不知道,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讨论这位大人如何如何不食人间烟火,如何如何清高,更有人对此甚是鄙夷。
“姑娘,你终于醒了,身体可还有不适?”江南天放慢脚步,磨磨蹭蹭凑到“阮佃之”身旁,他还不知道这副躯壳里已不是司檀。
阮佃之蹙眉瞥了瞥江南天,语气淡然道:“无妨。”
江南天愣愣地搓了搓手,他有些纳闷司檀为何突然对自己如此冷漠,从前她对自己一直是很热情的呀。
不过江南天转念一想,自己与那姑娘不过是萍水相逢,又何必过分在意她的态度,于是退开一步有礼道:“冒犯了。”
司檀一偏头,发现阮佃之和江南天落在后头,便停下等着他俩。
等阮佃之走到跟前,她低头伏在阮佃之耳边轻声问道:“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昏迷的时候顾公子来找过,送了根吊坠,上面嵌着有毒的宝石。他说是你叫他买的,方不方便透露一下这是要做什么用?”
阮佃之微扬嘴角,用气声道:“当然是杀人用的。”
“什么!”
司檀惊呼出声,引得周围百姓纷纷侧目。
她立即闭上嘴,拉着阮佃之寻了处角落继续询问:“杀什么人......”
“皇帝。”
“你怎么敢的!不怕我去告密吗?”司檀咬着牙说道。
阮佃之蔑视地盯着司檀,轻笑一声,道:“你不敢,反正告密死的是你,不是我。”
“那我就等换回来再告密。”司檀冷哼一声。
“动动你的脑子,你是我府上的人,一旦我出事,你也跟着出事,难道你想重蹈覆辙?”阮佃之挑眉望着司檀。
司檀一听这话,嘴角瞬间耷拉下去,双眼恨恨地瞪着阮佃之。
“不过,现在我不想杀他了。”
“为何?”
“因为......我也不知道......”阮佃之知道早晚有一天皇帝会借机杀了自己,所以他想先发制人,但是现在,他突然改变了心意,至于原因,他还没想明白。
司檀切了一声,她与阮佃之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但始终摸不准他的性子,想多了解一些,却发现他用于伪装的躯壳如此深厚。
突然,外头一阵喧闹,隐隐有哭声传来。
司檀与阮佃之对望一眼立即出了大棚,一出去就见众多百姓围作一团。
“发生何事?”江南天也注意到这里的动静,火急火燎拨开人群查看里头的情况。
司檀穿过人群进入包围圈就看到地上躺着一老妪,那老妇人身上伏着一女子悲怆地哀嚎着。
“娘!你怎么了娘!”
江南天第一时间寻来大夫,大夫只搭上脉便摇了摇头,看来是回天无力了。
女子见此愈加悲切,哭声引得旁观百姓纷纷落泪。
江南天命人疏散人群,再将老妪的尸体抬到一处空旷的地方,那女子脚步虚浮,胸口大起大伏喘息着,好像下一刻就要哭晕过去。
司檀上前想要搀住女子,突然意识到自己是男儿之躯,于是拉了拉阮佃之,叫他去搀着那女子。
阮佃之虽内心不愿,但此时只有他最适合,犹豫片刻便只能扶住女子的胳膊搀着她往前。
询问后才知,这女子的家人都在洪灾中丧命,再加上娘亲病逝,如今只剩她一人。
最后江南天派专人埋葬了老妪,又赠与女子一些钱财,好让她得以生活下去。
哪知众人要离去时,那女子扑通跪地,朝着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哭着乞求江南天收下自己。
她深知自己作为一个女子很难独自生存,投入这些大人门下才是最好的出路。
“姑娘,你若入我府中做侍婢,那便是将自己卖给了我,如此一来便永远失去自由,你且再考虑考虑。”江南天为难道。
“大人,民女不会后悔,您救了我和我娘,就让我做牛做马侍奉您吧!”女子又朝地面狠狠磕了几个头,再抬头时额头已是一片红肿。
“这......不是我不愿收留,只是我府中再供不起多一人的开销......”江南天想起自己微薄的俸禄,恐怕是没有能力再养一人。
场面僵持不下,司檀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于是上前道:“不如我收留你,在我府中就不用再担心生存问题。”
司檀自以为笑得善解人意,可不知此举在外人眼中看来,别有另一番光景。
世人皆知阮佃之昏淫无道,最爱收集各色美女,这女子虽说有些狼狈,却掩不住秀丽的容貌,也就怨不得阮佃之会看上她。
那女子伏在地上,茫然望着地面,她知自己没有选择,于是缓缓低头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