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踉踉跄跄起身圈住阮佃之的肩膀将他拉着后退几步,一只手垫在他流血的双手之下,鲜血渗过二人的指缝沿着司檀的手背缓缓往下流。
李匪冷眼凝视着他们的动作,提着大刀走向二人,他不管眼前是怎么一幅感人的景象,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杀死阮佃之。
既然已经被认了出来,那他就不可能收手,无论下场如何,他都要杀死阮佃之。
“受死吧......”李匪挥刀劈向二人。
司檀知道他们已经避无可避,但想着阮佃之都能舍命保护自己,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抬起胳膊侧身护住了阮佃之。
“铛”的一声巨响,一柄长剑杀出挡住了大刀,但是刀刃还是划伤了司檀的手臂,连带着削下一大片衣袖。
“够了......”侯骑稳稳执剑不悦道。
将士们围成一个圈,将李匪团团围住。
李匪沉默着看了侯骑一眼,淡定收回大刀,朝着后头虚空挥出几刀,唬得将士们连连后退,李匪则趁着这个空档迅速飞身逃离。
侯骑望着李匪离开的背影双目赤红,很快反应过来单膝跪地,神色有些不自然地向大人请罪。
“好了好了,快扶我们回马车,我要痛死了。”司檀捂着受伤的手臂哀嚎道。
侯骑大手一挥,立即有将士上前搀扶住阮佃之和司檀。
与侯骑擦身而过的一瞬,阮佃之微不可察地瞟了一眼侯骑,侯骑也敏锐地捕捉到他这一眼,讪讪地朝他扯了扯嘴角。
阮佃之与司檀回到马车时,江南天和浣湘已等在马车旁。
见二人受伤,江南天立马上前担忧地检查司檀的伤势,嘴里焦急地命侍从去寻大夫。
他随后退到阮佃之身边,心疼地盯着他的手,双手不自觉地要去握他的手,阮佃之见此迅速收拢手掌,把手背在身上,叫江南天扑了个空。
好在附近几里地便有一处村庄,侍从用高价请来了大夫。
经过一番诊治,司檀手臂的伤因衣袍阻隔而不是很严重,但阮佃之手上的伤却严重许多,刀刃割开了他的肉,要是再深一点就要见骨。
这大夫是当地有名的赤脚大夫,对刀伤很有些经验,于是在征求阮佃之和司檀同意后便要着手准备治疗。
大夫先给司檀上了药,猛烈的药性让她痛得滋哇乱叫,不过很快就被药膏冰凉的触感覆盖。
但是到阮佃之这边就不好受了,由于没有麻药,他只能生抗。
大夫用曲针穿着桑白皮线扎入阮佃之手掌的里层,先从里层缝合再缝合外层,每一针都穿过皮肉,阮佃之疼得冷汗涔涔,汗液顺着面颊凝聚在下颌,浸湿了一大片衣领。
纵使疼痛万分,阮佃之也死死咬住下唇,不曾发出一点声响。
司檀守在一旁害怕地眯眼,只露出一条小缝观察阮佃之,大夫每刺入一次,她的心就揪起一次。
过了许久,大夫终于缝合完毕,阮佃之才闷哼出声,大口大口喘气。
司檀立即上前扶住阮佃之,他就顺势瘫在司檀怀中。
“记得每日换药,勤加护理,恢复不好日后恐会落下后遗症。”大夫一边收拾药包一边叮嘱道。
司檀见阮佃之面色惨白,没有丝毫动弹的力气,连忙点头替他回应。
大夫掀开车帘下了马车,车厢里渐渐寂静下来,只听得到阮佃之断断续续粗重的喘气声。
司檀一动不动搂着阮佃之,他的汗透过衣衫浸湿了司檀的衣袍,司檀低头看向阮佃之,只能看到紧蹙的眉头和额头上密密的汗。
“你......是不是很疼......”司檀有些心疼问道,说着说着声音带上了哽咽,“对不起,都怪我,要不是为了保护我,你也不会受这些苦......”
阮佃之挣扎着坐起身,闭眼咽了几口口水虚弱道:“你有...这样的...觉悟,我很...欣慰......”
突然,司檀俯身抱住阮佃之,将头埋在他的后脖颈,大声嚎哭起来。
“呜呜......以后,以后我不会再惹你生气了......呜呜呜......”
司檀浑身的重量压在阮佃之身上,他身形不稳差点往前倒,司檀一把又将他拉回来。
后颈湿润的触感让阮佃之的心颤了颤,他微微后仰贴向司檀,缓缓呼出一串长气,嘴角浅浅勾起。
原来,她这么依赖我......
阮佃之如实想着。
马车外,江南天一脸阴郁地坐在树下,他自从听说了方才发生的事就很是郁闷,在这之前他还有信心能够说服司檀,但是现在他却动摇了。
如果说之前江南天以为司檀是被阮佃之威胁而无法离开,那么在深林里发生的一切就代表着司檀对阮佃之情意至深,他再怎么劝说都改变不了司檀的心。
想到这,江南天心情更加抑塞,他知道自己赢不了阮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