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升林端,寒风萧瑟,一支长长的队伍在林间穿行,他们不知道在树梢上,有一人正阴测测地盯着他们的动向。
那人着一身夜行衣,面部蒙着黑布,微眯着眼拉开手中弓箭,“咻”的一声,箭离弦而出,直直射在马车上。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那人便腾空而起,抽出弓箭搭在弦上,一用力箭又射出,他一刻不停,弓箭如雨般落在马车上。
“来人,保护大人!”侯骑抽出长剑,做防御状命令将士们。
那人跃上马车,一双眼冷冷凝视着侯骑,侯骑接收到他的视线,只一眼便认出来人。
是李匪。
侯骑攥紧长剑,想起曾经对他的承诺,难道今日就是他选的好时机。
换作是下江南前,侯骑必定会保阮佃之无恙,但今时今日他犹豫了。
这一番动静惊扰了马匹,司檀感觉到头顶有动静,便毫不犹豫拉着浣湘跑下马车,阮佃之那边也下了马车。
司檀一下马车,就感受到一道灼热的杀气,她一抬头,车顶的人便拔出腰间大刀朝她劈来。
她惊慌失措,双脚像是灌了铅,头脑也停止运转。
就在大刀即将劈到她时,阮佃之冲出扑开了她。
“人呢?快保护大人啊!”阮佃之高声疾呼,众人才反应过来去追赶李匪。
李匪一击不成,只能灵活躲闪抵抗将士的追击,同时伺机寻找机会刺杀。
一片混乱之中,阮佃之拉着司檀躲进山林,侯骑则侧身隐入树后,抱着长剑闭目养神。
江南天在将士掩护下躲在安全的地方,但是剧烈起伏的胸膛却昭示着他的惊骇,他没想到司檀竟对阮佃之情深至此,为了救他能够置生死于不顾。
李匪的目标是阮佃之,他迅速摆脱包围就朝阮佃之二人冲来。
若是阮佃之一人应对,他必能化险为夷,但现在拉着另一个人,他只能东躲西藏。
李匪刀刀致命,又刀刀避开阮佃之劈向司檀,他不知道如今阮佃之的躯壳之下是司檀。
“他为什么老针对我啊!”司檀边狂奔边哀嚎。
“不是针对你,是针对我,现在是你用着我的身体,不砍你砍谁。”阮佃之气喘吁吁道。
一道寒光闪过,大刀劈向二人拉着的手,阮佃之用力一甩,避开了这道袭击。
这下一来,司檀落了单,李匪乘胜追击挥舞大刀劈砍司檀,司檀惊恐而笨拙地躲避大刀,脚步狂奔不止,却被脚下藤蔓勾住重跌在地。
司檀摔得眼冒金星,抬头之际锋利的长刀直对着她的脑门劈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阮佃之张开双臂挡在司檀面前,李匪目光一滞硬生生停住了动作。
阮佃之目光灼灼地死盯着李匪,三人就这么对峙。
司檀软着手臂拖着身子后移几步,后怕地望着阮佃之的背影,明明如此瘦削,却让她感觉甚是伟岸。
“你走开,我不杀无辜之人。”李匪收回大刀皱眉望着面前的女子。
“你是李匪。”阮佃之在听到他声音的一瞬便认出他的身份。
李匪没有料到会有人认出他,为了隐藏身份他还特地摒弃了常用的武器。
自己的名字就这么被一个相识不过几面的女子念出,李匪有一刻乱了方寸。
虽然只有一刻,阮佃之还是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他的慌张,抓住了这一点,阮佃之从容地往前一步继续道:“无论今日你能否杀得了阮佃之,你的罪行已经定好,想活命就立即收手吧。”
“哼,滚开!”李匪嗤笑一声,伸手推开阮佃之,另一手握着刀柄垂下刀身用力往前刺去。
司檀迎着刀尖紧闭上双眼,呼吸在这一刻也凝滞了。
“呲”一声,大刀被一道力阻停,司檀小心睁开眼却见阮佃之双手死死握住了刀身,锐利的刀刃嵌入他的手心,汩汩鲜血顺着刀刃流下,滴落在司檀衣袍上。
李匪不可置信地望着刀身上的那双手,慢慢又将目光落在眼前的女子身上。
“你这是做什么!”李匪松了松握着剑柄的手,震惊地呵斥道。
阮佃之被疼痛刺得蹙了一下眉头,但随即松了口气,他知道李匪有了动摇之心。
“他不值得你这样护着。”李匪收回大刀用袖子擦拭刀身的血迹,表情沉闷道。
司檀微张着嘴呆滞地望着阮佃之流血的双手,她怎么也想不到阮佃之竟会用肉身去抵抗。
“没事吧。”司檀急忙撑起身子,几次想爬起却因双腿瘫软而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