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谣开始收拾杯子,江城拉住了她,“我来!”
舒谣推开他,自顾自的收拾碗筷,“你走!”他生气江城的态度,也许也是气自己的没用。
江城没有坚持,站在桌旁看她把所有东西弄的乒乓直响,他用力地拉住了舒谣的手臂,舒谣挣扎,却没有挣脱。
“对不起,”他忽然把她拉进自己怀里。
舒谣靠在他的肩膀上,双手垂了下去,“你是不是怪我?”
“不是....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
舒谣推开江城,然后不解的看着他的眼睛,“你说什么?”
“没什么,”江城抬眼很认真地看舒谣,他恢复了往日的神情,“别在纠结昨晚的事了,慢慢地会过去。。”
舒谣机械地点点头,“我懂了。”
人生也许就是这样,一个无解的规律,在受伤后悲痛,在悲痛中自愈,然后再一次受伤再一次自愈,随着时间,随着岁月,慢慢释然,直到时间走到尽头。或许真的到可以看透一切,对生死无动于衷的时候,离终点也就不远了。
这次江城离开舒谣变得十分的淡定,她微笑送他到门口,目送他出门,轻轻地关上房门,她回头看着周围的一切,它们仿佛都在一瞬间变了脸,它们仿佛都在嘲笑自己,她听着周围,静得只有空气流动的声音,恐惧和不安从四面八方袭来,她痛苦地蹲在地上,强忍住泪水,死死地捏着自己的衣角,直到双手的指尖开始发白,生疼。
接下去的几天,舒谣几乎都没有走出过房门,每天把电视打开,听着里面的肥皂剧,让自己不至于害怕,她几乎一整天都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饿了就吃几块面包充饥,她总能听到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警察,物业,或者早苗的前男友。还好只是脚步声的急促,对她并没有影响,城里的房子有一个很大的优点,一关上门,就可以和外面的世界隔绝,除非世界末日,没有人会来打扰你,前几天她看了一本日本小说,一个中年女人在自己的公寓死了半年才有人发现,称独居者死亡。大概很多人都处于这样的状态,一个人工作,吃饭,睡觉,去哪里?怎么了?没有人会关心,这个世界上少了谁,多了谁,太阳明天依旧升起。
舒谣实在不能不出门了,因为她怕自己会饿死在家里。她换了衣服,简单地打理了一下自己,在卫生间的镜子前,她打量自己,头发乱糟糟的,面容憔悴,她的头发比较卷,如果不打理,就会像倚天屠龙记的金毛狮王,她被自己的样子逗乐了。她又给自己画了个淡妆,用水抹了抹头发,挎着包出门。
她在超市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又在蛋糕房买了一堆的面包,然后回到自己家。从电梯出来的时候,她看到早苗的门前站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很高大,很瘦长,他穿着深色的短袖,提着一个小小旅行袋,在过道里踌躇。早苗仔细看了一会,觉得他有些面熟,过了一会她恍然大悟,这是凌天,她看过那张照片。
“你,你是凌天!”舒谣不自觉地大声叫了他一声。
凌天猛然回过头来,微微地颤抖了一下,他满脸疑惑地看着舒谣。舒谣这才看清楚他的全貌,他的脸圆圆的,和照片对比更显得年轻,似十几岁的高中生,很深的双眼皮,有一双很漂亮的桃花眼。
“你是来找...早苗?”舒谣语气犹豫不决,不敢肯定。
他下意识地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这时舒谣看到他的眼圈红了,低着头不说话,舒谣明白了几分,她打开自己家的门,让他进去。
凌天坐在餐厅的椅子上,把袋子放在旁边,舒谣帮他倒了一杯水,坐在他的对面。
“你知道了?”舒谣的声音轻轻的,她不敢提那个字。
凌天还是低着头,他皱着眉头,手握紧拳头,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他抬起头看着舒谣,沙哑着声音问,“她真的死了?”
舒谣缓缓点头,“你不知道吗?”
他又低下头去,浑身发抖,眼泪这才一滴滴地落在他的牛仔裤上。
“我.....”他哽咽着,“我只是听到村里人说,她死了,骨灰被警察送回来了,我去牢里问他爸才知道她住这里。”
“她到凤川的事你不知道吗?”
凌天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妈告诉我,她做了□□,我不相信,真的,我不相信。”他抬起脸,泪痕布满了面颊,望着舒谣的眼神是无比的绝望。
“那你,为什么要结婚?”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不停地喃喃自语:“她怎么会死了,她为什么会死?”
舒谣看着他,她认为她是知道舒谣为什么会跳楼,男朋友离开了,凌天结婚了,父亲在牢里,她生命里所有的信念全部倒塌了,她没有活下去的动力,她没有跨过自己那道坎。可是舒谣不想告诉眼前这个男人,大概是因为她觉得这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早苗已经死了,就算让凌天知道她最后的绝望也许就是因为他的婚姻,有意义吗,让凌天内疚?遗憾?这大概都不是早苗所想要的。
“我也不知道。”舒谣淡淡地说。
凌天在他的家里抹了一会眼泪,舒谣没有打扰他,就像她之前说的,凌天不会遗忘,但是他有他的家庭,不久还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早苗只是他生命里的一段序章,是开头,是转折,都不重要了,因为他以后的生命里已经不会再有早苗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