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辉从县局回来,紧急召集大家开了一个会议。根据线人的消息,边境出现一个十分隐秘的团伙,时常来回边境,多次作案,却不漏痕迹,据说对方人员众多,手段高明,已经引起了警方的注意,但是一直抓不到苗头,现在决定派侦查员去探明情况。
以往这种情况一般都是抽签决定的,但是不等林辉说完江城第一个举手,声音不大不小的说了一句,“我去。”
林辉摇头,“不行,你的经验不足。”
“我可以!”江城神情自若,语气十分的平静,却不容拒绝。
林辉看着他,现场嘈杂起来,此时有另外一个年纪比较大的人站起来,也要求去。
江城继续望着林辉,眼神变得坚定,“我去,你们都有家人,我没有后顾之忧。”
林辉挥了挥手,“我先跟局里确认一下,”他忽然严肃的看着江城,警帽下的眼睛露出锐利的光,“你知道你这一去意味着什么?你有这个准备吗?管得住自己的行为,还有就是管得住自己的命!”他在“命”这个字加重了语调。
江城也用同样的眼神回望他,然后他忽然敬个礼,身体挺直,“我可以!”
一个月以后江城被警方的一个线人带到了更偏远的一个农村,从农村出境,认识了一个叫石头的人,开始跟着石头进入吴庄严的公司。他的身份是被拐卖的儿童,从北京到云溪,在从人贩子的手里逃走,一直在云溪边境流浪,从那天起,他做了江城,代号鸪尔,就是孤儿,那年他二十二岁。
从此他过上了和以前截然相反的生活,开始伪装,行为举止变得越来越冷漠,话也越来越少,而他却不像以前那样自暴自弃,他清楚自己的任务,知道自己的使命。
一开始进入吴庄严的内部时,内部的情况和组织的复杂程度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江城为了取得吴庄严的信任就花了三年,这三年他彻彻底底改头换面,只为了可以成为吴庄严的心腹,此人为人十分谨慎,不轻易相信任何人,活动轨迹也十分隐蔽,很难抓到其规律,所以林辉吩咐江城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江城更是不负所望忍辱负重,渐渐的取得了吴庄严的信任,慢慢的开始了解他们内部的所有动向。
吴庄严在一次进入内地的高速卡口被堵截,一场混战,他被当场击毙,而江城全身而退,林辉想要江城回来,江城拒绝了,因为他知道吴庄严的手下,说手下不如说是他虎视眈眈的对手李华生,他比起吴庄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他几乎聚拢了周边所有走私的个人或者团伙为他服务,气焰十分的嚣张,自信的认为自己绝不会走上吴庄严的老路。江城觉得自己这次没有暴露,完全可以利用这个身份继续将李华生一网打尽。
此后的几年,江城一直跟着李华生,而李华生只信任江城,尽管他的行动也经常出意外,他也不曾怀疑过江城是否有问题。
他的耳目众多,自己又老奸巨猾,常常改变带货的地点时间,跟警方打游击战,他的想法谁也不知道,江城也不能百分百肯定,所有也时常走空。
然而李华生对江城无条件的信任,是因为一件事情,就是因为这件事,让李华生对江城的信任如定海神针一般牢不可破。
那是江城跟着李华生的第三年,他在这一行,已经是经验非常丰富了,当然他和那些个人走私的自然是不一样,这对他有一个好处,就是不用和警方正面交集,他最怕这个,这几年他也多次和警方交火,对方不可能都认识他,可以说认识他的人是少之又少的,当时他也只是一个新人,他能活到现在大部分靠的是自己的机智或者还有运气,林辉当上大队长时,不止一次嘱咐他小心又小心,所有行动都要用暗号的形式向他报备,林队可以尽可能地帮他安排好退路,尽管那很难。
那是一个下午,太阳已经西斜了,李华生和江城坐在一辆普通小汽车里,车上还有一个司机,他们准备从村路去大红,这条路他们走过很多次,并没有出过任何意外,这一次,江城因为情况不明,所以也没有对自己人发出信号,他们的行动应该是隐蔽的,然而那天他们的车经过一个镇的时候,在从镇子进村的一个路口,被两个交警拦住了。
他们并不慌张,因为货在轮胎里,交警再怎么查也不会打开车子的内胎查吧,他们很坦然的拿出身份证和驾驶证让对方查验。
谁知这时从不远处走过来几个边防,牵着两条警犬,警犬的工作服上还写着缉毒两个字。几个人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了,着突发情况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就连江城也是一头雾水。李华生和江城很少亲自带货,这次情况特殊,谁知道就出现这样的意外。
司机小白转过脸,露出慌张表情看着李华生二人,“生哥,怎么办?”
李华生没有说话,江城也没有说话,警犬一来,货怎么也保不住。如果对抗必定是以卵击石,这怎么办?江城知道现在国家对边境大力严打,要堵截所有漏洞,看来他们是撞到枪口上了。自己倒是可以向上头解释,可是李华生的势力盘根错节,他当然还不能死,他还有很大的用处。
这时几名战士走过来,让他们下车,他们要例行检查,两只警犬正跃跃欲试。
李华生和江城二人慢慢从右边下车,江城看了看车的右边,右边大概五米是石栏,下面是看不到底的悬崖。如果要逃只有这条路,但是这一跳,存活的几率是微乎其微,他心里正在做激烈的斗争。
李华生注意到了江城的举动,他也看了看悬崖,在空隙间给江城递了一个眼神。
江城看了李华生一眼,然后李华生稍稍点了点头。警犬这时开始全方位的嗅他们的车身,先是车内部,然后是后备箱,引擎盖,座椅底下,最后是轮胎。
就在这时,江城和李华生纵身一跃,跳下了那个看不到底的悬崖,耳边随着狗的吼叫声,和呼呼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