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谣....”江城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来,已经非常地遥远,如丝缕般不可见,“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了....”
舒谣没有理会,她慢慢地爬出井口,外面的阳光极其地刺眼,她翻滚到地上,她躺着,直接和恶毒的阳光对视。
爬出井口的那一刹,她的身体已经受过了凌迟的酷刑,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了知觉,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是眼泪不停地流下来,她渐渐地什么也看不见。
井口传来何光头的声音,他在说什么?舒谣听不见,她好像忘记了刚才发生了什么,好像忘记了江城是谁,忘记了她自己是谁,一切都变得空白,像一阵龙卷风卷过,本来富饶的土地上被卷的连一片瓦都没有,只有无尽的虚无,没有黑暗也没有阳光。
她的眼睛很疼,脑子里好像被碎纸机碎过一般地凌乱不堪,她的心被熊熊烈火焚烧着,只剩下了荒芜,寸草不生,什么都没有。
她支撑着身体慢慢站起来,眼睛还是看不见,她像一具木偶被牵引着摸索往前走。
井下面
何光头从一个破布包里拿出毛巾和酒精走到江城的身边。江城闭着眼睛已经奄奄一息,何光头擦干净江城脸上的血,往上面倒了一些酒精。
江城再一次抽搐起来,整个脑子仿佛要炸了,他微微睁开眼睛,眼神无法聚焦。
“是条汉子!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何光头摸着江城的小腿,力度不大,“腿骨断了而已,不影响你的命,我也断过,有经验!”他再一次嘿嘿笑着。
江城半阖着眼冷哼一声,他没有力气跟他说任何话。
何光头在江城身上摸了一下,他身上只有一只手机,他把江城的手机用力扔到墙上,手机的屏幕立刻粉碎,他继而用刀子割开了江城手脚的绳子。
江城的双手马上无力地垂在身体的两侧,血脉恢复流动,手从红色慢慢变白。
“让你休息一会儿,然后我们就走,不然那群狗马上就追过来了。”何光头站起来朝另外一边走去。黑暗中只剩下江城一个人。
舒谣开着江城的甲壳虫正往机场的方向走。
她给季由打了一个电话,语气平淡地告诉了上午发生的事,告诉他江城受伤了,他快死了。
“什么!!!!!”电话那头的季由声音大地可以刺破舒谣的耳膜,舒谣不为所动,挂了电话,继续开车。
她的目光望着远方,他不知道怎么控制方向盘,怎么踩刹车,怎么踩油门,她只是愣愣的望着远方,依靠本能把车开地稳稳的。
她的脸上没有表情,像一具雕塑。那绯红的手掌印在她白皙的脸上依稀可见,她浑身都沾满了井道里的灰尘,手上还有点点的血迹,不过她什么也感觉不到。
汽车开到了机场停车场,她下车,打开后备箱,她望着江城的箱子,她眼神空洞,只是静静地望着,最后她拿出了那只箱子,用力关上了后备箱。随后她发了信息告诉季由车子的位置,最后她把车钥匙扔到了出口的垃圾桶。
她走进机场大厅,原定的航班早就飞走了,她拖着行李箱去改签,排队时,她拿出钱包里的身份证,江城的身份证随即掉在地上。
“啪”
声音很轻很轻,在嘈杂的机场几乎听不见,可是那个声音在舒谣听起来却十分的刺耳,她凝视着那张身份证,“宋书浩”的名字清清楚楚,上面的书浩脸带着微笑,没有阴郁只有阳光。
她慢慢蹲下去,手指轻轻触碰那张身份证,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几滴眼泪落在上面,她赶紧拭去泪水,她哭了吗?她已经麻木的心脏还会哭吗?
她捡起身份证放进包里,拿出自己的身份证去改签。
托运完行李,她走向安检处,最后到登机口,一切行云流水,她已经没有了情绪,只有眼泪不停的涌出来,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衣襟已经湿透了。
下午,她坐上了飞往宁市的飞机,这个在她心里十分遥远的地方,两个小时后她即将到达。
飞机轰隆隆地起飞,她望着窗外的景物,飞机在一次次地上升,下面凤川的高楼大厦铁轨马路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慢慢地变成了一副图画,定格在宇宙间,千百年不变。
舒谣看着凤川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那些过往仿佛都已经打包,常驻在她内心的深处。她回忆着凤川的景象,却不敢再去想江城,她的脑子里出现了她第一次见到江城的时候,她的心在缩紧,太疼了,真的太疼了!她的手扶着自己的心脏,真的太疼了,为什么心会那样的疼,被无数绳子牵引的那种疼。
她的眼泪不停地流下来,她面目表情的脸上全是泪痕。
乘务员过来,“小姐,您没事吧!”
她冷冷的目光转向乘务员,“没事!”
她的眼泪滑落,源源不断地滑落。
不远处一个小女孩问她的妈妈:“妈妈,那个阿姨为什么一直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