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无声下了一阵细雨,多日以来的暖意通通随着这一场雨弥散的一干二净,一夜之间乍暖还寒。
初春的气候总是这样多变,祝宁也有些庆幸今日不用去学馆,坐在小塌上喜滋滋的拿了本游记在读。
余双带着一身寒意从外面进来,手里仍拿着瓷瓶,对祝宁禀报道:“郡主,奴婢没能等到和公子。”
祝宁从书里抬起头,问她,“你一直等在那地方吗?”
余双肯定地回道:“奴婢眼睛都没眨一下,确定和公子今日没来尚文馆。”
“罢了,许是因着昨日的伤告假了也说不一定,把药放回去吧。”她倒是忘了他也可以不去尚文馆。
见余双出去,祝宁又重新瞧起了游记。
还没等她瞧完一行字,余双去而复返,神色慌张道:“郡主,容妃娘娘身边的夏姑姑往这边来了。”
祝宁猛地抬起头,眉心微蹙。
这是找她算账来了,比她想象中的快些。
祝宁放下游记,站起身理了理衣裙上的褶皱,“莫慌,陛下都不曾罚我什么,想来容妃娘娘也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余双怎能不慌,在宫里一年,关于各宫主子的性情她多少都知道一些。
这位容妃娘娘可不是什么善茬,在她宫里当差一点差错都不能有,她心情差时还时常会拿宫女出气。
余双本以为过了昨日就不会再有事了。
两人刚走出外间,夏姑姑就带着两个小宫女走了进来,朝她随意行了一礼道:“奴婢见过长安郡主。”
语气毫无恭敬之意,只随意做些样子。
上至主子,下至奴仆,全都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
祝宁冷眼瞧了片刻才语气淡淡开口道:“不知姑姑找长安何事?”
“我家娘娘许久没见长安郡主了,想请长安郡主去苍霞宫说说话。”夏姑姑回道。
“昨日陛下下令让长安在朝华宫思过,只怕不便与姑姑同去。”祝宁拒绝道。
“无妨,我家娘娘说了,她会和陛下说明其中缘由,长安郡主不必担心。”
这就是不容她拒绝的意思了。
祝宁也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决定去会她一番,道:“请姑姑稍等,长安整理一番便随姑姑前去拜见容妃娘娘。”
祝宁说完转身回了里间,对余双小声交代道:“等我们离开你就去尚文馆找六公主,将我去苍霞宫的消息告与她。”
“奴婢不能让您一个人去......”余双放心不下她一人去,眼神担忧的看着祝宁。
祝宁安抚的朝她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语气平静道:“我们都去了,谁去给六公主报信?”
她接着道:“无事的,你只管去报信即可,你家郡主的安危可就系在你身上了。”
在祝宁郑重的眼神中余双用力点了点头。
祝宁这才走了出去,道:“让姑姑久等了。”
“如此,长安郡主请吧。”
因着那场夜雨,青石板路上有些湿滑,墙角的斑驳青苔上缀着点点雨滴,显得越发碧绿透亮。一行人走过,渐起细小的水珠,很快又落回到小水洼中,恢复了平静。
祝宁跟着夏姑姑踏进苍霞宫。
这不是她第一次踏进这里,上一次是因为她将小青虫丢还给谢景焕将他吓得失了态。
但那次昭文帝突然来了苍霞宫,容妃还没来得及把她怎样,就让她回去了。
容妃的得宠在苍霞宫的各式摆设上可谓是展现的淋漓尽致,金银玉器应有尽有,目之所急皆是一派华贵,殿内金碧辉煌,甚至比凤梧宫里还要奢华些。
一袭绯色凤尾裙的女子姿态慵懒的靠坐在殿内主位上,乌黑长发高高挽起,面容妍丽,绯色衣裙更将其衬得娇艳,让人瞧不出年龄。
祝宁欠身向她行礼,“长安见过容妃娘娘。”
容妃瞧也不瞧她,反而问夏姑姑:“夏荷,本妃的白猫去哪了,今日怎么没见它来扰本妃?”
夏姑姑走到她身旁替她揉着肩,回道:“娘娘您说那小畜生啊,昨儿险些将您抓伤,娘娘玉体金贵,奴婢哪还敢让它在您面前乱晃,夜里便让它去了。”
“不听话的小畜生是该教训教训,你做的极好,这只钗子便赏你了。”容妃随意从头上拔了只钗子拿给夏姑姑。
夏姑姑赶忙跪下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