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姨娘身边的大丫鬟似是想到了什么，悄悄过去同她耳语了几句。
下一刻，方姨娘身上的寒意便消了大半。
她小声：“怎的不早告诉我？”
“姨娘恕罪，实乃奴婢见您今日过于忙碌，午膳未用便进行了歇息，便未来得及。”
方姨娘沉默。
“下次再有事关孩子们的事，无论我如何都要告与我。”
方姨娘撤下脸上的情绪，转而又换上笑脸。
朝着兄妹俩，“你们且过来些。”
柳木兮同哥哥面面相觑，相伴而上。
方姨娘又像上次那样，将二人同时揽在怀里。
同他们轻声细语交谈，“霏霏的事，姨娘代她向你们道歉。”
兄妹相顾无言。
看来是知道了。
见他们没反应，方姨娘又自顾呢喃，“霏霏这孩子，本心不坏，就是被我宠惯了，一时太在意我了才会没大没小。”
“其实你们来的第一天那晚，霏霏就在反思自己了……没想到吧？”
“再过上几日便是中秋了，好像见着她如前年一般在筹备着什么，下人来告诉我今年她较前年多备了两份……猜出来了吗？”
“姨娘真的不希望你们因着这些事体吵起来。”
方姨娘又说了很多。
今天来这一趟，或许真的是正确的选择。
如果不是方姨娘告知，他们往后或许就要跟柳霏霏交交恶起来了。
可以不是交好，但交恶总归不是好事。
柳木兮又对刷新了对方姨娘的认知。
她曾以为，方姨娘对他们的好只是自己的固执或是跟安远侯的赌气。
但刚才她第一时间不是跟他们解释锦绸的调用，而是先解开了他们和柳霏霏的误会。
现在来看，她或许是真的很喜欢孩子。
见差不多了，方姨娘也是把话题拉回正轨，“至于那些绸缎……”
“是你们应得的。”她笑。
柳木兮闻言，本是放松的神色变得复杂。
沉吟一会儿，她还是说出口：“f……姨娘，既然我叫了姨娘那我便直说了。”
“我认为，在这方面柳、二小姐虽是语气不好、但说的并无过错。”
“我们不应该拿本属于你的那些锦绸，还请姨娘收回。”
尽管……柳木兮赶紧甩走不宜当下细想的问题。
从刚一进来时便是如此。
看上去是天真烂漫的年纪、说出的话却不失稳重。
方姨娘有些百感交集。
看样子今天是要说清楚了。
她挥退了在场的所有闲杂人等，“你们都先退下。”
“有些事情我不跟你们说，或许你们就会一直不会问、甚至是否认自己。”
“是么？”她说这话时看向的是柳木兮。
看着柳木兮一瞬间闪过的慌乱，方姨娘也只是装没看见的笑笑。
而后又转向柳君兮，带着赞许：“你倒不愧是她哥哥。”
不知她指的是哪方面，柳君兮有些许不自然，将目光瞥向一边。
又是一阵沉默。
方姨娘直接问出：
“你们知道你们母亲是谁么？”
二人闻言都是一震。
方姨娘也将此收在眼里。
“上次你们说的刘奶奶，她是你们的亲奶奶么？”
柳木兮感觉方姨娘此刻的神态有些难以形容，这种不可控的压迫让她不由自主带着柳君兮后退。
又不动声色用眼神询问柳君兮该如何。
柳君兮沉吟。
他知道，方姨娘其实都懂，但还是要他们亲口承认。
这或许就是在试探。
凭着猜测，他直接回答：“不是，但是她是把我们拉扯大的。”
“这样啊……”方姨娘又问：“那贤王殿下将你们带回来时、可曾有交代好如何照顾好她老人家？”
贤王？
柳木兮脑海里闪过那个有着桃花眼的少年，恍然大悟。
原来他是王爷，怪不得。
她想到那个跟他们相处没等多久但不减慈祥的老者，语速渐慢，“奶奶她前段时日便去了。”
“……”
“我们很感激她。”
气氛又霎时变得沉重。
“……抱歉。”
方姨娘像是没想到，面色愧疚。
“但既然如此，你们则更应该留在府里了。”她又道。
“否则，若是我让永乐的孩子流落在外，指不定日后去见她、便要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