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一次任务采用的是第二个人物模版,如人间富贵花般的艳丽容貌确实给她带来了不尽的荣宠,宫斗部时使用的失败模版却在养成部任务中取得了大成功,她顺利的入主东宫,然后说服皇帝让先皇后的幼子暂养在自己膝下。
在孩子还未搬到她宫中时,沈琪主动去看了那孩子一眼。
小小的,瘦弱的少年正在有些冷清的院落中,挥动着斧子砍伐小树。
她看到颁布旨意的太监来时,那孩子怯怯的跪在地上,问道:“我可以不去东宫吗?”
脸上的褶皱堆积,太监笑道:“二皇子殿下为什么不愿去东宫与皇后娘娘一同居住呢?”
“因为……”
稚嫩的童音带着一丝茫然的不甘。
“因为这里的树,我快要砍完了呀。”
小树会长成大树,大树会遮蔽行踪。他的母后就是在大树茂密的梅林中赏梅酌酒时被毒死的,没人知道是谁下的毒,因为梅花和大树掩藏了贼人的行踪。
所以他要把他寝殿周围的树都砍掉,这棵树已经是最后一棵了,砍完后,他就可以安稳的睡觉,不用每晚躲在床下了。
沈琪在颁旨太监走后从暗处走出,在一地的跪拜声中走向那个呆呆地握着斧头的孩子,问他:“你不喜欢树吗?”
他点头。
于是姿容艳丽的女子柔和了过于魅惑的眉眼,盈盈笑道:“好,东宫从此,无树。”
或许自那时起,她就有了预感,北国皇后想要将自己的孩子扶植上帝位,想让他成为千古帝王,可这个孩子太缺乏安全感,他不适合当一个帝王,若强逼他,只能造就一场悲剧。
皇位,是最不能给人安全感的东西了。
或许权利和地位也是一样。
葛停香越有势,就越恐惧如今的一切如幻月烟波般消失,所以他将自己的周身武装成铜墙铁壁,若想接近他,就如同接近当初那个孩子一般,你要把自己也变成铜墙铁壁。要把自己变成让对方有安全感的模样。
第四日时,她又登上了那间茶楼二楼的雅间,掀开竹帘时,她看到了一个人。
昨日的店小二已经变成了一位锦衣华服的阔公子,他还是那副普普通通的容貌,当店小二时,他还会笑上一笑,那张普通的脸还会有几分可爱,然而身份暴漏后,他连那份可爱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只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话是:“我叫葛三。”
第二句话是:“堂主要见你。”
天香堂灭了双环门并不是没有代价的,葛停香有几个得力的手下都栽在了与双环门一役里,所以如今的天香堂,有好几个分堂主的位置是空缺的。
萧少英说的话语在脑海里回荡,沈琪跟着葛三迈步进入天香堂的总堂之中,熟悉的道路在脚下慢慢变得陌生,她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她之前未涉及到的地方。
严密的巡查抛在了身后,茂密的树林抛在了身后。
谁能想到,葛停香所居住的卧寝周围,竟只有一个垂头躬身的中年男人守在长廊之外。但根据她的探查,却知道在这表面之下,还有七个隐匿的气息。
窗外阳光灿烂,门扉大开,倚在书桌旁的男人鬓角斑白,容貌苍老却带着壮年人般的精干气息,他定定地看着走来的红衣女子,又看了一眼她手中合拢的红色纸伞,眸色划过一道暗光。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沈琪。”红装女子抬眼微笑。
葛停香看着她,这个女子没有自己的妾侍郭玉娘那般容貌绝美,却比郭玉娘更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因为她不仅姿容不俗,而且眼角眉梢,总带着几丝邪气。
这邪气不是惑人的邪,而是慑人的邪。只一眼,便能将这女子与寻常的闺阁少女所区分开来。
葛停香笑了笑:“你在天香楼上呆了三天,为了什么?”
天香堂外的隔着一条街的天香楼是天香堂的产业,陇西治下的江湖人,没有人不知道这一点。
他的目中已经燃上了兴味的火光。
天香堂的堂主,本就是出了名的爱酒爱色。
沈琪微垂下眼帘,扫视了一下葛停香的腰间,不出所料,他并没有随身带着多情环,或许多情环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战利品,而不是一件武器。
她对黏在自己脸上的视线似无所觉,纤白的指尖搭在伞柄上。
落叶飘过。
正午的阳光暖人,却在一瞬间泛出凌厉的冷意。
在葛停香回神之际,眼前的红衣女子仍维持着按着伞柄的动作,但是那片落叶却已经不知何时变成了整齐的两半,飘扬着散开。
他的眼神瞬间变化!
“我想……天香堂正值用人之际,您可能需要一柄剑。”沈琪慢吞吞道:“我在天香楼待了三天,是在思考该为这柄剑定个什么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