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挪动手指,看到被大拇指盖住的一个字——阳。
她随手把名片放到了包里,开始看书。
约摸过去七分钟,一辆白车停在路口,后座走下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穿着立领长袖衬衫,墨绿色的,看上去又闷又热。他的手里拿了把长长的黑伞,另一手半.插在西裤口袋,气质格外优雅。他头发有些长,带了点自然的卷曲,留着不长的络腮胡子,浓密的眉尾处有颗小痣,眼眶深陷,鼻梁挺拔,嘴唇薄而色浅,颇有东西混血的感觉。明明是个商业人士,却透着浓浓的艺术范。
“爬”了这么久,终于到了。
何信君没有看到林冬,他走向甜品店,推门进去,环视四周,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唇角微微上扬。
小张看到他的那一秒,怔住了。
林冬正坐在角落里看书,何信君走过去,坐到她的面前。她抬头看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他答:“我猜的。”
林冬没再说话,垂眼继续看书。
“看什么呢?那么认真。”
“别吵。”
他轻提下嘴角,压低声音:“好。”
小张又过来了,她面带喜色,声音里有着藏不住的兴奋与害羞:“先生下午好,请问您需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
“那您需要吃点什么吗?”
何信君侧目看她:“不用,谢谢。”
对视的那一刹那小张脸就烫了,发出软绵绵的声音:“不用客气。”她抱着餐单离开,一路心神荡漾,到了柜台激动地跺脚,对另一个服务员窃窃私语,“看没看见!看没看见!好帅啊!”
“瞧你那花痴样。”
“太有味道了!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可惜是大叔,我可是喜欢小鲜肉的。”
“大叔多好!上了年纪的男人才有魅力,”小张轻哼一声,“你看到那女的包没?”
“没。”
“我在杂志上见过那个logo,念不出来名字了,好像超贵的。”
“这两气质一看就是有钱人,正常。”
小张啃了啃指甲:“诶,你说他们两什么关系?”
“那你去问问呀。”
“这怎么问嘛,”小张推搡她一下,“能是夫妻吗?”
“年龄差太多了吧,这大叔看上去怎么也得三十好几近四十了,这女的,顶多二十。”
“你说会不会是这女的被他包养了,情妇?”
“你怎么不说是他闺女。”
“……不至于吧。”
……
林冬从包里掏出颗话梅剥开吃掉,也递了块给他。
何信君不接:“你少来,吃你的吧。”
林冬收回手,自己吃掉。
何信君朝她的书上看两眼:“少看这种东西。”
她不言语。
“没营养的东西。”
林冬翻页,间隙瞄他一眼,目光凉淡:“我喜欢。”
何信君用手指轻点了点桌子:“不是所有喜欢的事情都是有益的,你要学会克制,与选择。”
林冬头也不抬:“你闭嘴吧。”
“……”何信君无语地看向窗外,慢悠悠地叹了口无声的气,声音低微,像是自言自语,“还是应该看点有深度的东西。”
她听到了:“我看这个也挺有深度。”
何信君回过脸来,他手臂长,伸到林冬面前翻开书皮看了一眼:“爆笑故事一百则。”
林冬推开他的手,懒得与他讲话。
何信君往沙发一倚,摊手慵懒地看她,似笑非笑:“还真是高深啊。”
林冬翻页,道:“你不懂。”
他付之一笑,自言自语:“我不懂,我是不懂你这小女孩的情怀。不过,这爆笑爆笑,你怎么一点也不笑的?”
“……”
“你看,还是深度不够。”
“……”
几分钟后,林冬翻到了尾页,何信君说:“去看场电影?然后吃个饭?难得我有空陪你。”
她不吱声。
“或者跟我去晚宴?”
林冬合上漫画书,把它往桌边放了放,头靠着沙发,闭目养会神:“回家。”
“好吧,听你的。”
“我找了修水管的人。”她闭着眼睛,平心静气地说:“你靠不上。”
“修水管?”何信君忍俊不禁,“我没听错吧?”
林冬睁开眼,轻飘飘地睨他一眼,眸色明澈,又略带慵懒:“嗯。”
“哪找的?”他微微蹙眉,眉眼里却全是笑意,温柔地望着她。
林冬坐直了身体:“哪里用找。”
她往窗外看去,那个白背心正坐在路边,抬头,低头,抬头……
他在干吗?
林冬仔细去看。
原来在画画呀。
何信君也看向窗外,并没有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在看什么?”
林冬没有回答他,站了起来:“走吧。”
何信君跟上去:“你找了什么人?”
林冬刚出来,秦树阳就看到了她,他赶紧合上速写本,揣进包里,向她跑过去。他来到她身边,看到了旁边的何信君,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些不自在。
“就是这位。”林冬介绍。
何信君打量秦树阳一番:“你?修水管?”
“是。”
“年纪不大,有经验吗小伙子?”
“放心吧,老手。”
“老手,”何信君点下头,笑了,“修坏了你可得负责。”
“不会的,修坏了不要钱,我再给修好。”
“开个玩笑,别当真。”
秦树阳说:“没事。”
何信君拍林冬肩膀一下,上了车:“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