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树阳就坐到廊下的长椅上等,身后是一池绿水,他看了好一会,里头没鱼。
围墙边披满植被,只是各处的草叶长而乱,应是很久没人清理过。
秦树阳往廊尽头望去,真长。只是这小两口怎么就愿住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怪阴森的。
正想着,何信君拐了过来,他看到秦树阳坐在那发呆,怔了一下:“修好了?”
秦树阳立马站起来:“好了。”
“那么快,”何信君单手插.在口袋里,微提唇角,“够效率。”
“就是堵了,通一下就好了。”
何信君边招手边转身,“跟我来吧。”
秦树阳跟在他后面径直往前走。他没太在意这个男人的五官相貌,只是觉得他应该是个有钱人,还是个有品味、有涵养的有钱人。
何信君在前头领着,随意聊起天:“你不大吧,二十六七?”
“二十三。”
何信君突然停下,掉头看他一眼:“比我想的年轻点。”
秦树阳说:“我长得显老。”
何信君继续往前走:“比我们家小冬大三岁。”提及林冬,他的声音都带起些笑腔,听上去格外高兴,“可小冬看着像十六七。”话音刚落,他又补充一句,“心理年龄甚至还不及十六。”
小冬。
她叫小冬。
“到底是年轻人,看着就是不一样。”何信君领秦树阳进了卫生间。
这卫生间大的惊人,大概有四十平米。面积虽大,东西却不多,只有一个花洒、一个货架、一个马桶、一个洗手台。
“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你看看吧。”
“行。”
何信君走到门口,停下来说:“还是,有事叫我,就在隔壁。”
“好。”
何信君进了林冬的屋,他倚着桌子问她:“今晚吃什么?”
“随便。”
“等修好再回市里?这里做饭洗澡都不方便。”
“不去。”
“你不是挺喜欢出去跑?”
“我不想和你一起,你太无聊了。”
“……”何信君把她手里的漫画书拿过来合上,小小的红色封面上印着大大的三个黑字——《乌龙院》。
“第几遍了?小祖宗。”
林冬很认真地回答:“第三遍。”
何信君无奈,笑道:“我无聊,我无聊。”
林冬面不改色,拿过书翻到刚才看到的位置继续看:“你少管我,看你的书去吧。”
何信君抱双臂叹了口气:“你老这么对我,就没一点愧疚?好歹”
咚咚咚——
话被打断,何信君循声望向门口,只见秦树阳正站在门外:“打扰。”
何信君直起身:“修好了?”
“没有,水管破裂漏水了,我看东面墙湿得厉害,要凿开找到漏水点再修才行。”
何信君垂眼看林冬:“不然不修了,反正也住不了几天。”
“修。”
“听上去挺麻烦。”
“修。”她语气坚定。
何信君走到门口,单手支着门墙,对秦树阳说:“那就凿吧。”
“行。”
“需要多久?”
“也不用太久,主要是凿墙再恢复原状会稍微费点时间。”秦树阳见他没说话,补充道,“我补墙技术也不错。”
何信君突然笑了一声,只觉得这小伙子可爱,并无轻蔑的意思。他抬起手,看了眼时间。
这只腕表很贵,秦树阳认得,他只扫过去一眼,又看向这男人的脸。他说:“今天也不早了,不然你明天再过来,这边天黑了没路灯,夜路不好走。”
“行。”
秦树阳飙了回去,这一路上他都在想一个问题:修这么个破水管,来回跑那么远的路,还他妈得来两趟。
太不值了。
……
回到城市,锅炉似的闷热,这天暗得快,阴沉沉的,八成又要下雨。秦树阳也不想买菜做饭,找个路边摊随便吃了个炒饭,便回家去。
车开进东闲里,是一片又破又老的城中村。里头是排排平顶楼房,一栋一栋紧挨着,每家每户都有个不大的小院子,大门清一色的砖红色,铁的,一敲铛铛响。有的人家门口会栽上一两棵树,各品种都有。
门前水泥路这一道裂口,那一块凸起,狗啃过似的,很不平整。秦树阳推着摩托车颠颠磕磕进去一个院子,小院空间不大,四下却堆满了零碎物件,乱的很。院角有个红砖垒的不大的狗窝,一条黄狗哈哧哈哧地喘着气,看到秦树阳的那一刻激动地蹦起来,铁链碰得铛铛响。
“旺财!”他习惯性地吆喝一声。
旺财闷哼三声,对着天空嗷嗷学狼叫,控制不住地向前冲,那劲头,仿佛下一秒就会把狗链给挣断。
秦树阳一边对它笑,一边推着摩托车进了屋。说外头挤,这屋里更是挤,墙边几乎堆满杂物,一辆车塞进来,就没什么落脚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