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缓缓抬起耷拉的眼皮,目光懒散,望向不远处的林冬,边笑边唱:“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 (没有什么可以改变我对你的爱)
You ought know by now how much I love you (你现在应该知道我有多爱你)
One thing you can be sure of (你可以确定一点)
I never ask for more than your love (除了你的爱我别无他求)
……”
高曲从桌子上跳了下来,笑着坐到他身边,拿起一个啤酒瓶当话筒,同他一起合唱。
其他同学见状,跟着乱起哄:“在一起,在一起。”
“在一起……”
林冬起身出去透透气,远处的高山连绵,一大片黑色的剪影,有些吓人。
她又看到下午那条黄狗,它看上去没那么激动了,低着头走在路边,见到林冬猛地抬头,与她对视几秒,又低头继续走,渐渐消失在夜幕里。
林冬走在无人的街道,听到犬吠阵阵、听到树叶挲挲、听到蛐蛐唱歌送给月亮听。
她抬头仰望深沉的夜空,清风微凉,跟着她的步伐,天在走,云在转。
一条小野巷子里传来几声绵软的猫叫,林冬望了过去,只见到一个小小的白影。
她刚靠近,小白猫就吓得窜进了草堆里。
远处来两醉汉,叼着烟,对林冬指指点点。她起身往回走,快步离开,他们跟了上来。
步步逼近。
转弯处,撞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她抬头,提着的心顿时落了下来:“秦树。”
秦树阳皱着眉:“大晚上你乱跑什么?到处找你。”
“有两个人跟着我。”
他望过去,只看到两个烟火星停在不远,不动了。
“以后别乱跑。”他把她肩一揽,带走了。
上楼梯时,林冬跟在他的身后,忽然与他说:“谢谢。”
秦树阳停下脚步,回过身,高大的人挡住整个楼梯,轻笑了一声,俯视着她:“谢什么,应该的。”
“你吉他弹得很好。”
“那自然的,”他酒意又上来,滔滔不绝,“我会的那可多了去了,钢琴、吉他、小提琴,口琴也会。”
她沉默地仰视着他。
“不信?”
“信。”
“想当年,”他敛了笑,摆摆手,“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秦树,你是个好人,我喜欢你。”
他愣了一下,却清楚地知道她所谓的喜欢是那层意思:“是么?”
林冬没有回答。
秦树阳坏笑道:“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
她平静地凝视着他。
“什么好人坏人的,你知道谁是真心对你,随随便便就相信别人,估计哪天我把你害了,你还会帮着我数钱,傻不傻?”
“你不会的。”
他笑着转身,摇摇晃晃地上楼:“走了。”
……
秦树阳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井外的星空。
一颗,两颗,三颗……五颗,六颗,十颗…
九颗……
几颗?
林冬回了房间,拿上衣服去冲个澡,卫生间是公用的,两间浴室并着,她看到没处挂衣服,又折回来找袋子,拎着东西又回到卫生间,关上门刚要锁上,发现插销坏了。
林冬又拿着东西出来,隔壁间有人在用,她站在门口等,等了进十分钟,里头的人还没结束。
碰巧秦树阳过来上厕所:“你杵在这干嘛呢?”
“排队。”
“都有人?”
“那个门坏了。”
“噢。”他进去卫生间,不一会洗了手出来,见林冬还站在那等,走过来进浴室看两眼,发现插销断了,他招了她一下,“过来。”
林冬走过去。
秦树阳把她手里的塑料袋挂在挂钩上:“你洗,我在外头给你守着。天不早了,赶紧洗了睡,明早还得早起。”
“好。”林冬进去把洗漱用品放在小架子上,回身差点撞到他身上,她抬眼看他,顶灯照得眼睛亮晶晶,“你不出去吗?”
“啊?”
“我要洗澡了,你不出去吗?”
秦树阳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出去把门带上。
林冬把衣服拉了一半,又放了下来,拉开门探出头去嘱咐:“你别走啊。”
“好。”
她缩回头去,还是不放心,又探出头:“千万别走。”
“放心吧,我不会走。”
林冬把门关上,快速脱了衣服,打开花洒冲了起来。
秦树阳守在外头,听见里头的放水声。
头晕晕的,身体发飘,他背靠到墙上。
不到十分钟,林冬湿着头发出来了:“我洗好了,换你进去。”
秦树阳懒洋洋地眯着眼,看着她,勾起嘴角轻笑。
好看,真好看。
他什么也没说,几步迈进去关上门,里头还遗留着她的沐浴液香味,茉莉味。
他三两下扒了衣服,闭着眼站在花洒下冲。水渐冷渐热,一阵凉水顶头而下,他一个激灵,被水冲得清醒些。
猛然一睁眼,完了,没拿衣服进来。
他对着门:“喂,你还在吗?”
“在。”
“你……”话说一半,他使劲拍了自己一下,叫她拿不好吧。他看向换下的衣服,一股酒味,还湿漉漉的。
算了,将就吧。
“怎么了?”林冬在外头站着。
“呃……”
“有事吗?”
“你……”他单手支着墙,浴水顺着美好的胴体缓缓流下,“你……你叫什么名字?”
对啊,只知道一个冬字,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一门之隔,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听不到她的声音。那五秒钟的沉默,像流水到天空的距离。
“林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