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天盖地的记忆戛然而止,徐恩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脸上冰凉一片。
她快速的抹去脸上的泪水,从床上下来,刚打开卧室门,就看到端着一碗红糖姜水的燕嘉禾。
徐恩睡了一天,晚上凌晨两点还发起了高烧,燕嘉禾一直在旁边照顾,给她擦汗,喂药,量体温。
“醒了?肚子还痛吗?”燕嘉禾把人拉在沙发上坐好,杯子放到一边,又用手去探徐恩额头的温度。
还好,不烧了。
他松了口气。
徐恩有些不知所措,一瞬间面前的人陌生又熟悉,哪里都变了,又好像哪里都没变。
“这里是...?”
“我家。”他言简意赅。
徐恩点点头,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幸好桌子上的电话铃声及时响起,打破了这短暂的局促和尴尬,徐恩接通。
“徐医生,赶快到医院来,有急诊病人....”
徐恩连忙应道,挂了电话就走,燕嘉禾知道她有急事,他拉住徐恩的手腕:“徐恩,留下你的联系方式吧,别再让我找不到你了。”
他的眼神带着恳求。
徐恩抿了抿嘴,接过他递来的手机快速敲下自己的电话号码。
到了医院之后,徐恩换上手术服,步伐匆匆,问旁边的护士长,“病人什么情况?”
“男,42岁,B型血,消化道大出血。”
“有病史吗?”
护士点头,“患者乙肝肝硬化,但是血色素只有79克,血库现在也没有血。”
到达抢救室后,徐恩简单地检查病人各项指标,发现他的皮肤已经泛起出血点。
这对于大出血病人来说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徐恩眉头微皱,朝护士道,“等不及了,找家属签字,做脾切断流手术。”
俩个小时过去了。
手术完成后,徐恩从手术室出来伸了一下懒腰,她侧头锤了锤自己发酸的肩膀,走到自己的休息室。
四下安静,脑海里酒吧的一幕幕开始涌现。
她没有想过会再见到燕嘉禾,或着说,再活着见到他。
十年前的一场意外,徐恩改变了所有的计划,她改了志愿学校,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起过很多自杀的念头。
程静把什么都给她安排好了,上学的钱,包括她和亲生父亲之间的联系。当年她义无反顾地带徐恩离开了旧城,可是又把她抛下了。
徐恩怎么不怨,她还记得程静给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恩恩,早点回家。”
可是她没家了,她在那个时候唯一能依靠的人走了。
可是程静偏又在信里让她好好生活,多么讽刺啊,那个时候徐恩就像个行尸走肉一样,别人都沉浸在高考解放的喜悦当中,而徐恩则一个人火化了程静的遗体,带着她的骨灰沿江边随风散去。
徐恩选择了医学专业,曾经燕京华给她的恶梦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因此她逼着自己去面对那些血腥的东西。
医院的工作太忙,她走的太仓促,还没来得及问他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手机叮咚响了俩声,徐恩打开手机一看,是燕嘉禾的好友申请。
他的头像是暗黑色的海,一层波浪涌起,像白线一样。
徐恩愣神了几秒,点了通过,那边很快发过来消息,“晚上一起吃个饭吧,给你地址,我去接你。”
徐恩靠在椅背上,咬着嘴唇,眼神思索着,沈棉推门进来,“小徐徐!”
徐恩失笑,“干嘛啊?”
沈棉眯着眼,用一种“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徐恩,“好你个徐恩啊,有暧昧的人不告诉我是不是?”
“什么暧昧的人?”
沈棉坐在徐恩休息的小床上,两手撑在旁边,“就前天晚上的那个啊,你晕倒之后,他看着可着急了,掏出手机打120。”她连“啧”几声,“连手机都快拿不稳了。”
徐恩的神色一顿。
“不过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啊?”
什么关系?
是啊,他们现在算什么关系,他们的故事又该从何说起。
她知道沈棉是个好奇心重的,“好啦,你怎么这么八卦啊,以后有时间告诉你,”徐恩转移话题道:“刘主任让你写的手术会议记录写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