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柏院前,任嬷嬷正守在门口,上午去五小姐院子里,老夫人果然一无所获,反倒被刺了一顿。任嬷嬷知道,要是再想不到个法子,江南沈家的独子就要在牢狱里活着了,老夫人在里面不知给谁写信,在求得最后一点机会。
现在任嬷嬷只希望二老爷回来时能够看在自己服侍老夫人多年的苦劳上,不计较自己在六小姐一事上的罪过。
没想到下一秒二老爷和二夫人便携着一批人朝松柏院走来,看两人的脸色阴沉,任嬷嬷心中一阵快跳,被身边人一扯才意识回来,急忙跪下。
“见过二老爷二夫人。”
二老爷二夫人并未停下,只一径往里走,任嬷嬷急忙叫住:“二老爷,老夫人嘱咐说不让人进去。”
说完,任嬷嬷看到二夫人冷冷瞥了自己一眼,正欲收回手时,只听见二夫人冷漠的声音响起:“带走,不许再让她进府。”
任嬷嬷脑袋一轰,知道要是被带走了,这辈子就完了,只挣扎着说道:“夫人夫人,奴婢不知犯了什么错,奴婢只一心侍奉老夫人的……”
二夫人都走进去,闻言停下来回道:“老夫人昏庸,你们也跟着昏头,这段时间将家中搅得天翻地覆,你以为你做的那档子事都能混过去吗?”
任嬷嬷无力地倒在地上,被身后别的奴仆拖走。老夫人院里其他奴仆见状只敢瑟缩跪倒在地,眼睁睁看着二老爷二夫人进了紧闭的老夫人的门。
他们还惶惶不安,不知未来去向,尤其是目睹全程的秀萍,昨日她被大姑奶奶叫过去嘱了一遍,被叮嘱一定要将昨日晚上发生的事全都忘记,带到棺材里。她哪敢记得这些事,连连发毒誓,大姑奶奶这才离开。
想到这,秀萍只听见一个清冷如玉的声音响起:“都别跪了,该做什么便去做什么吧。”
秀萍偷偷抬着头,看到身前不远处站了个如谪仙的男子,男子嘴角噙着一抹微笑,在这春花烂漫时节真要飘飘然成仙而去。
这便是家中二房独子,素有京城第一公子美称的二少爷顾月白。
身边奴仆都不敢起身,顾月白身边的小厮拉起几个较为年长的,其他的也很快跟上,秀萍还没回到院子里,便被二少爷的小厮叫到松柏院子里。
今日天气甚好,夕阳斜斜打下来,落得顾月白一身月白长衫披上一层纱衣。
秀萍跪在亭子外,听见坐在亭子里的顾月白温声问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你一一细说出来。”
话音刚落,只听见再次紧关的屋门内想起嘣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重重砸到地上,接着又是几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秀萍震惊地往屋内一看,不知屋内老夫人和二老爷闹成什么样子了。
接着秀萍又立马回过头,看见顾月白如同没听见般,只是盯着自己,眼神晦暗,她立马低下头,一股惊悚害怕的感觉涌上心头。
“说吧,”顾月白声音突然变的冷淡,“说吧。”
秀萍的心马上坠下来,心一横,全盘托出。
顾月白漠然听着,当秀萍说到顾望筠摸到一脸鲜血的时候,攥紧手中杯盏,眼神一沉。
秀萍也觉察到气氛不对,磕磕绊绊说完后面的,等着顾月白发落。
顾月白却像是遗忘秀萍的存在,手指敲着桌子,却突然问了句:“这段时日,六小姐可曾出门会客?”
秀萍心想,我又不是六小姐的丫鬟,却只能恭谨答道:“不曾,六小姐从山上下来之后便一直在家侍奉老夫人,和妙小姐或者表小姐说说话。”
“下去吧。”
秀萍如获大释,赶忙离开。
顾月白端起茶杯细细闻了闻,是去年他送给顾望筠的上好的碧螺春,到了老夫人这里。
屋内又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顾月白面色不改。
与此同时,屋内一地碎瓷片,老夫人终于安静下来,她靠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手指颤着指向坐在下方的二儿子和二夫人,两人面色如常。
老夫人悲从心来:“我竟生养像你这般狼心狗肺之人,明日我便进宫向太后娘娘告你一个不孝之名……”
二老爷并没有因为这句威胁退步:“不用母亲辛劳,明日我和兄长便去吏部请辞,咱们一家人一起回颍川老家,我便去教书养活母亲。”
老夫人一顿,她不愿离开繁花似锦的京城,半响才支吾道:“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你舅舅唯一的儿子死在牢里,让顾望筠嫁过去,一切就都了了,你的女儿不还在家吗?”老夫人指的是妙宛,她虽不喜妙宛,礼仪不通,但妙宛和顾家人确实长得很像,她看着也顺心。
二老爷手一顿,见茶杯放到一边:“母亲,阿竹的事母亲便不用再过问了。”
老夫人立马回道:“我不是有意划伤她的脸的。”
二老爷忍了忍:“母亲不必和我说,去和阿竹说吧。”
老夫人又住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