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和面无表情坐在一边的二夫人对视,两人正欲出去时,老夫人才开口。
“她被我们养大,还一点不应该吗?嫁去江南怎么委屈她了。倒是你们,做圣人做惯了,自己的女儿被那下人家养了十几年,回来变成这副粗鄙的模样,那下人的女儿倒是养成这京城有名的淑女,你们不气?”
二老爷面色还是那般淡淡的,只是二夫人握着茶杯的手紧了不少。
“此事本就是意外,母亲还是不要再提了。不过阿竹小时候由乳母带着,五岁便被祖父带回颍川教养,十二岁才回来,认真算一算,是被祖父带大的。既然祖母想要替阿竹做主,不如先和祖父说一声吧。”
二老爷嘴里的祖父,便是文忠公。
老夫人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颤了颤,往后缩了缩,像是有些恐惧。
二老爷继续说:“阿竹的事都是由祖父管的,此事一出,祖父早与我来信,信中只一句,别让阿竹受委屈。若是母亲还想救表弟,不如和妹夫好好说一说……”
清风院,顾望筠正心神不宁,自从那日生辰之后到现在也有小半月没见到父亲母亲了。
妙宛拒绝了绿枝要给自己剥桔子,自己悠闲剥起来,劝道:“你怕什么,是你爹娘回了,又不是我爹娘回来了。”
这也是能开玩笑的?什么你爹娘我爹娘,要是生下自己的爹娘回来还得了……
被一打岔,顾望筠心下竟也安稳不少。
妙宛突然问:“他们是什么样的?”
他们?顾望筠想了想:“说起来,我从五岁起便和曾祖在颍川一起了,再小一点的事情便不记得了,直到十二岁才回家。父亲母亲一直在外,认真相处也只这几月。母亲是个严肃的人,为人处事很公道,父亲则是个温和的人。”
妙宛递过一瓣橘子:“那你怕什么?怕他们打你?”
顾望筠摇摇头接过那橘子,说不清自己在想什么。她想了想:“回来就好了,家中也热闹些。我们还是快些收拾一下,等一下去拜见父亲母亲。”
“急什么。”
话是这么说,妙宛还是在顾望筠的催促下不情不愿地收拾了一番,被拖着去二房请安。
沿路上的奴仆许也才接到消息,都在路边辛勤劳作,像是害怕被才回来的二房发现前段时日偷懒。
二房主院青朴院,二夫人的贴身嬷嬷平嬷嬷正在监督小厮们将东西安置好,见着两人前来不由得连忙上前行礼。
“见过六小姐,妙小姐。”
“嬷嬷客气了,父亲母亲不在吗?”
“二老爷二夫人还在松柏院,两位小姐进来坐着等一等吧。”
平嬷嬷领着两人来到屋内,亲自替两人泡了茶,这才指着顾望筠右脸上还包扎的伤口,心疼地说:“小姐脸上的伤可好了些?”
“好多了,多写嬷嬷挂怀。”
不多久,外面有小丫鬟唱叫:“二老爷二夫人回来了。”
顾望筠下意识看向妙宛,只见妙宛低头喝茶,并不理会的模样。
不多久,二老爷和二夫人进了院里,顾望筠向两人行礼:“女儿见过父亲母亲。”
二老爷面上带着淡笑,扶她起来:“阿竹你多礼了。”
二夫人则淡淡站在身后,眼神直勾勾放在坐着不动的妙宛身上。
顾望筠也发觉二夫人的眼神,顺着回头看见妙宛不欲行礼的样子,正头疼时,二老爷主动开口劝道:“都坐吧,一家人不拘虚礼。”
几人一齐坐下,二老爷面带忧色,指了指顾望筠右脸上的伤,问道:“伤口如何?”
“多谢父亲挂心,女儿一切都好。”
二老爷似也松了一口气:“你祖母身边不忠之人都被处置了,你不用害怕。”
顾望筠想到任嬷嬷嚣张的脸,应了声。
父女两开始谈起老家那边的事,顾望筠从小在那边生活,如今也常常怀念。二老爷正也从那边带回些特产,又说起大房一家去江南那边准备大少爷迎亲事宜,不日就能回府了,两人之间聊得颇为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