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上来进谏之人,竟是他自己捧上来的徒弟程元振。
李辅国有些心慌,这些日子也却是招摇过了头。
他审视着李俶的神色,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程元振一直不是他的人,而是陛下的人。
只可惜,眼下李俶掌控了程元振与禁军,他无能为力。
“李静忠为大唐效力多年,但狂妄自大,假公济私之事比比皆是,今程元振上书,免去李静忠元帅府行军司马一职。”
李静忠听闻跪坐在地上,竟不知这程元振竟如此快倒戈相向。
眼下他若是不出宫,便是要让程元振骑在头上了。
他只能无奈说道:“老臣惶恐,侍奉不了郎君,但也侍奉过几位君王,还望陛下仁慈,能放臣去出宫养老。”
李俶仍旧礼貌待之:“尚父为大唐有功,封为博陆王以安享天年。”
李俶本以为心中大患已除,本想着可以稍稍松一口气。
可底下人却来报:“昨日博陆王死在了宅邸,死状惨烈,他倒在血泊之中,那只手臂还被人割了下来悬在城门。”
“什么?”
底下人接着说道:“那手臂上还刻着字,是对当年诬陷建宁王谋反之事供认不讳。”
这件事,只有一个人能够做到。
……
本以为逃离长安,李静忠便可躲过他的死敌,可却没想到,这些都在张璟的计划之中。
红烛暖屋,他本想上床歇息,却见眼前一道寒光闪过!
“什么人?”他双手举着,脖颈旁已悬着一把剑。
那人灭了红烛问道:“李静忠,该轮到你了。”
李静忠求饶道:“好汉饶命,不知我做了什么错事得罪了好汉。”
烛火之下,李静忠辨认出那张脸来。
“是你?”李静忠霎时挺直了腰板,“你竟敢闯入王府?你就不怕我喊人?”
张璟指了指那处的烛火:“吐蕃特质的迷烟草,你府上的人可以睡个好觉。”
“你!”李静忠察觉到这迷烟进入身体后的异样,“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当日,是你诬陷殿下有谋反之心。”
李静忠呼吸急促:“不是我!那是先皇生了疑心,我只不过是替先皇做事。”
“可最终,是你逼殿下喝了毒酒!”张璟丢过去一把匕首:“李静忠,我给你机会,将伏罪书刻在自己的右手手臂之上。”
“什么?”
李静忠已全身无力,瘫倒在地,但意识却是清醒的。
他想起建宁王死时刻在右臂上的一句遗言:君子坦荡,以死明志;惟愿吾妻,此生自在。
难道她想要?
刀锋在烛火上烧热,然后刻在他的手臂之上。
也许是赤松带来的迷烟草后劲足,李静忠只能感受到手臂被人划过。
足足千字文,一笔一划刻在他的右手臂上,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而正当此时,她拿起李静忠的弯刀,将用手臂砍下。
一刀下去,骨肉分离。
她望着李静忠绝望的眼神,低声道:“李静忠,你也该随先皇去了。”
第二日,下人来叫李静忠,却发现了他惨死屋中。
而长安城的大街小巷,皆看到了那刻上伏罪书的千字文。
众人大喊:“建宁王是冤枉的!”
“建宁王是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