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太后那番话,接下来几日祝宁就窝在偏殿里养伤,有滋有味的瞧起了之前还未看完的游记。
隐约中,祝宁觉得她似乎忘了什么事。
一直到上元节前一日,谢姝来找她,告诉她和景现在是三皇子谢彦的伴读,只是自打换了后,他也已经好几日没来了。
祝宁这才猛然想起,她把和景给忘了。
然而和景向来独来独往,又住的偏僻,谢姝也并不知道他是为何缺席的。
祝宁越想越觉得此事蹊跷,许是因为她的变化,现下的发展同前世已经有了细微的差别。
她也无法意料因为她的选择而会给和景带来什么。是以,近来她都是走一步看一步。
谢姝走后,祝宁有些惴惴不安,越想越觉得和景的缺席可能与她之前所做之事有关。
用完晚膳后,祝宁叫来余双,小声交代道:“等会儿我会说身体不舒服想早些歇息,将殿中的人都打发走去顺清阁一趟。你就守在外间,若有人来就说我已经睡下了。”
朝华宫内当差的宫女并不多,祝宁住的偏殿中除了余双,就只剩下了太后赐来照顾她的四名宫女。
但祝宁几乎不让她们近身,只让她们守在外间,平日里有什么事都只让余双去做。
饶是知道自家郡主向来是个胆大的,余双还是被她想夜探顺清阁的想法给惊到了。
祝宁却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已经扶着额头佯装头疼走到了外间,将她们打发走了。
换了身轻便的衣裳,祝宁最终在天色彻底黑下来时到了顺清阁。但她没想到,顺清阁竟早早落了锁。
这是已经睡下了?
推了推正大门确定没办法从正门进去之后,她绕到旁边的矮墙处,双脚一蹬,轻巧的翻了进去。
真真是太过偏僻,入了夜的顺清阁将一丝风吹草动都听的一清二楚。
也因此,祝宁甫一踏进此地时,和景就已察觉到了动静。
挥退屋内的人,和景脚步极轻的缓慢走到门边,默默听着门外的动静,手里的短刃隐藏在袖袍下,露出一点刀尖。
祝宁此时也到了门外,一个守夜的人也无,里屋一片漆黑,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祝宁有些疑心余双之前打听到的消息是不是有误了。
她侧耳听了听屋里的动静,有些迟疑,和景不会真没有住在这儿吧?
而屋内的和景看到门口越来越近的人影,短刃举到了胸前,呼吸声也放的更轻。
“和公子?”在门外徘徊片刻,祝宁试探着小声开口叫道。
夜里天空一片云也无,月亮悬挂在天际,清冷的月光斜斜照下来,将祝宁的身影拉的悠长。
屋内的和景听到她声音时,顿了一下。在大周王宫中这么叫他的,只有那位长安郡主。
“请问和公子在吗?”祝宁又出声问道。
她不知道的是,因着这两句话,她躲过了一场血光之灾。
和景也终于确定了来人,将短刃收起来,轻呼了口气,刚刚还绷紧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
就在祝宁以为这一趟许是要无功而返了,木门被人打开了。
她还在晃神中,一时不察,被开门的嘎吱声吓了一跳,猛地后退了两步,脸上还带着被吓到的惊慌。
就着身后的月光,和景将她的神情瞧得一清二楚。
“我......那个不会打扰到和公子吧?”和景突然出现让祝宁有些慌乱,来的路上想好的说辞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干巴巴的开口道。
和景当真是一点委婉也不曾有,直接点了点头。小扇似的睫毛在月光下形成一小片阴影,投在有些苍白的脸上。睫毛下的眸光淡淡,看着祝宁。
祝宁噎了一下,差点忘了寻常那套对和景根本没用。
随即她提高了些声音,在他的注视中有些别扭的开口说明来意,“我听说和公子已有数日未去尚文馆,就想来瞧瞧发生了何事,我说几句话就走,不会叨扰和公子多久的。”
和景的瞳仁生的比他们都要黑些,有如点漆,直直瞧着人时显得尤为专注。祝宁有些受不住他的眼神,说着就微微移了视线透过他往屋内望去。
和景察觉到她的目光,略一侧身挡了个彻底,祝宁便什么也看不到了,淡淡开口:“郡主向来喜好多管闲事么?”
“你说的是前几日我同五皇子比试之事?我并非全是为你,和公子只当我同五皇子有仇就是。”祝宁见好心被当作驴肝肺,有些郁郁,又问他,“和公子向来喜好以恶意来揣测他人么?”
话说出口,祝宁便有些懊悔,想起之前梦中窥见的那些,无论真假,她都不该这样去问他。
一阵风起,将周遭的树木吹的簌簌作响,月光似乎往后移了一截,和景身影半隐在黑暗中,眼睫微垂,瞧不出什么情绪。
夜里的静谧将时间无限拉长,祝宁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等到和景开口,语气中带着微微的嘲弄,“郡主心善,此后离得远远的就是,慢走不送。”
说罢就要将门合上,祝宁急忙上前两步,将手横在两扇门之间,“方才是我心急,不该这样问你。”
“我......”兴许是动作太猛,祝宁只觉眼前发黑,手脚疲软,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在她彻底失去意识那一刻,似乎瞧见和景伸出手想来拉她。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祝宁再醒来时,躺在了一处陌生的房间内,身下一片冷硬,好像直直躺在了石板上,硌得她骨头酸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