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沈西文不关心汤小怜成绩下降的缘由。
他们又不熟!
就算怀疑汤小怜暗恋自己,他也持冷漠的态度,不多投去一个注视,等待汤小怜自己想开。
但今天汤小怜奇怪的亲近,像一只可爱的小狗,在他面前摇头摆尾、表达烦恼,活泼又灵动,让沈西文很难置之不理。
他想起学校里的风言风语。
仅仅高一上半学期这短短的时间,成绩从年纪第一到年级垫底,这件事相当有话题性,说汤小怜配不上奖学金和学杂费全免的优待,应该把优待生名额让给别人的,类似的议论甚嚣尘上,甚至传到了念高三的沈西文耳朵里。
曾经能考到全校第一,脑袋不会笨,沈西文这么想着,斟酌着安慰说:“就算调到十三班,你好好努力,成绩好了,还有机会调回来。别太担心,你基础不错,没问题。”片刻,他又添上一句,“同学不会笑话你的。”
这一句他说的很确定。
如果沈西文愿意,他完全可以制止那些关于汤小怜的流言,这次开学后,他也确实打算这么去做——就当做是感谢汤小怜给他做的那些饭了吧!
听到这些话,宋映真不为所动。
沈西文以为她是被调了班、怕同学笑话才难过的。
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如果汤小怜是真的因为成绩差被调了班,宋映真也不至于如此忧心,说不定还能在下次考试里进步几名——脑袋再笨,宋映真也不至于考到年纪垫底。
可日记里分明写着,调班与成绩无关,是汤小怜的一个追求者、祁日佑动的手脚。
祁日佑家境优越,却不爱念书,在学校里横行霸道。或许是因为汤小怜成绩优异,又是新生入学致辞代表之一,让他记住了她,总之,祁日佑从入学起就缠着汤小怜,要她帮忙补课之类之类,大事小事、课间放学、总来找她。汤小怜对他不假辞色,反而让他更有兴趣,折腾了一学期没什么结果后,祁日佑干脆用了手段,让教务老师把她调到了他的班级,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
如果把这件事告诉养父沈叔叔,她是不会被调班的,但她不想给沈家添麻烦。
在哪里念书都是一样念!日记里这样写着。
宋映真羡慕汤小怜这股气派。
现在她变成了汤小怜,那么在全年级最后一个班级念书的原因,很快就要从“被祁日佑故意使坏”,变成“真的是成绩不好”了。
能怎么办?
大概请家教来辅导,会有帮助,就像她在宋家时一样。
可是,宋映真也没那么爱学习。
有家教管着,每周要多学那么长时间,都不能出去和朋友玩,这种日子能少过一天也是好的,能晚一天准备高考,就晚一天准备高考,她才不要主动提出找家教!
至于成绩怎么办...
到时再说。
就算真的倒数第一,爸爸、妈咪、哥哥、朋友,难道就不爱她了?不可能!又不是成绩好才值得被爱。
宋映真知道,她的家人和朋友爱的不是成绩好,而是她本人——妈咪总是这么告诉宋映真,宋映真完全相信妈咪。
于是她为未来的成绩烦恼了一会儿,就置之脑后:“不说这个了不说这个了。”宋映真重新笑起来,眼睛再次变得亮晶晶,她看向沈西文,换了下一个话题,“一会儿要去收拾行李吧?明天开学,你要带什么呀?周一到周五住校,是不是要带很多东西?——要带多少衣服呀...”
宋映真还没住过校,对一切都感到新鲜。
等沈西文吃完饭,她跟着他走回玄关拿书包,他回二楼的房间,她也跟着,一路小嘴叭叭的,充满问题:“可以带零食吗?可以带手机吗?可以带小夜灯吗,我有点怕黑...”
她跟得紧紧的,一副要跟沈西文回房间的样子。
到房间门口,沈西文不得不转过身,他一手拎着书包,一手撑在门框上,俯视她,气势十足。
宋映真被他这样用一只胳膊拦住了,表情有点茫然:“嗯?给我看看你怎么收行李呀。”
在她的认知里,哥哥的房间是允许进的。
宋映真打算进去向沈西文学习行李里应该装什么呢!为什么不让进?
难道房间里有什么宝贝吗?——难道是给她买了开学礼物,就像原本她的家人会做的那样?
只有在房间里藏了给她的礼物,只有这种时候,宋映真的亲生哥哥们会故意不许她进来,免得破坏惊喜。
汤小怜应该也一样的被宠爱吧?
沈西文会准备什么礼物?
宋映真不由得踮起脚,试图从沈西文胳膊上往里看,一脸好奇。
房间里还没开灯,冬天的晚上并看不清楚什么,于是她两只手往前一伸,按住沈西文的小臂,直接把脸趴上去往屋里看。
也太不见外了!
她扒住沈西文的手,像小动物的肉垫那样温热可爱,明明是很轻的力道,却让沈西文全身僵硬,不知该作何反应。
迟钝的、十几秒过去了,沈西文才吸口气,把书包扔到身后地板上,腾出手来收拾她:“干吗呢?”他口气颇为恶劣,“出去出去!”
沈西文按着她的额头把她往后推。
伸手推她时不觉得不妥,碰到她的脸了,沈西文才觉得后悔。
她的脸只有巴掌大,他一只手就把她额头、眼睛、鼻子一起捂住了,四根手指头陷进她柔软的黑色卷发里,大拇指则按住了她柔软的脸颊。
女孩子是这么软的吗?
像掉进一个丝绸做的陷阱,沈西文不敢再用力了,只能轻轻的推她。
这种推搡的力度,对宋映真来说,就像是顶牛游戏。
她觉得好玩,用脑袋和沈西文的手前前后后顶了几个回合,嘻嘻哈哈的:“给我看看、给我看看,有什么宝贝呀?”
“啧,什么都没有!”沈西文耳朵发热,本想严厉的呵斥她,声音却不听使唤,并凶不起来,“男生的房间能随便进吗?别闹了!”
宋映真接受了:“好吧好吧。”她往后退了几步,站在走廊里,不满的鼓着脸哼哼唧唧,“不看就不看...”
她根本没抓住沈西文话里的重点。
也就是“男生的房间”。
沈西文不愿意让她进来,最重要的原因,是待会儿他收行李时,必然会整理很多属于男性的私人用品。
这怎么好给女孩子看到?
宋映真还不太理解——对目前的她来说,“哥哥”是没有性别的。
以后总有一天,她会明白这其中的微妙,但现在,宋映真只会嘟嘟囔囔的说:“不看了不看了。那等你收拾好,来帮我收行李呀?我不...”
“你说什么?”沈西文难以置信,“不可能!你的东西你自己收!”
宋映真也难以置信:“啊?”
哥哥竟然不帮她的忙?
看沈西文的表情实在是太坚决,仿佛她刚刚提出了多么不可理喻的要求,宋映真只好接受事实:“...好吧。那我自己收。”
她垂头丧气,蔫蔫的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