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多等一秒,都意味着无数金钱的消失,黄粒粒必须来找宋映真道歉。
一句敷衍的‘对不起’,肯定达不到目的,黄粒粒按照宋映真的要求,绞尽脑汁了写一封道歉信带来,希望能起到一点作用。
门外,黄粒粒低着头,局促的缩着肩膀,说:“...道歉信我写好了。”
她双手举着道歉信,递给宋映真,姿态畏畏缩缩的,有点阴沉、有点不讨喜。
短短几小时而已,黄粒粒竟已失去了那副恶毒千金大小姐的派头,她不再是那个喜欢和自己的小姐妹们凑在一起对别人评头论足的高高在上的黄粒粒了,现在的她,看起来和以前的汤小怜很像。
当黄粒粒被迫体会到被所有同学排斥是什么感觉,不知不觉的,她也变得胆小、懦弱起来,她变成了以前汤小怜的那种样子——曾经黄粒粒最看不起的那种样子。
宋映真才不会同情黄粒粒的变化,她板着脸,从黄粒粒手里接过那张纸。
信纸上的字相当普通,甚至称得上难看,想也知道,从小到大黄粒粒没有用功学习过,练字更是不可能,她凭借家世而目中无人,看起来比任何人都傲慢。
比任何人都傲慢的黄粒粒,此刻,深深的低下头,恨不得把脸藏到自己的长发后面。
看到宋映真收下了道歉信,黄粒粒松了一口气,小声问:“你...能原谅我吗?”
她可怜巴巴的,像是诚心诚意认错,以宋映真的水平,实在很难分辨,她是真的后悔、还是在假装。
但那无所谓。
无论是真的,还是假装,宋映真都不会原谅。
原谅是汤小怜的事。
而汤小怜已经不在这里了。
宋映真回答说:“不能。”
她的声音又甜又冷。
舌头像被一块糖划伤,沙沙的疼痛感中,黄粒粒迟钝的抬起头,结结巴巴的说:“可是我——这是我——你都没看完我写的信...这是我写的、我手写的,就像你要求的那样,你凭什么、你不能就这样...”
深夜十一点半,宿舍走廊略显黯淡的灯光下,宋映真看到黄粒粒憔悴而狰狞的脸。
和宋映真对视那瞬间,黄粒粒的话卡壳了。
黄粒粒狼狈不堪,宋映真却光彩照人,诚然,宋映真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看起来似乎不太健康,但她眼中有一层湛然的神光,令黄粒粒不敢直视。
黄粒粒好不容易憋出来的几句抗议,一下子说不下去了。
可不乞求原谅,又不行。
如果不能得到受害者的谅解,黄粒粒将会失去一切。
一切!
后悔与恐惧不停地撕咬着黄粒粒的心,如果早知道今天的结局,当初她一定会选择闭紧嘴巴,绝不参与霸凌、孤立汤小怜这种事。
可惜,谁也想不到那么沉默寡言的汤小怜,会性格大变,站出来反抗,谁也想不到惩罚真的会降临,这惩罚还如此的严重,这时再后悔,已经太晚了。
黄粒粒不得不站在宋映真宿舍门口苦苦哀求:“...你原谅我吧。”她哽咽了,“求你了。至少看完我写的信,再做决定好吗?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时间太晚,绝大多数同学都睡了,安静的宿舍楼里,黄粒粒央求声变得异常清晰,有少少几个人听到了动静,她们把房门推开一道缝,悄悄地看热闹。
余光里,黄粒粒又看到手机镜头的反光。
黄粒粒知道自己像条狗一样请求原谅的样子正在被拍下来,很快会再被发到网上去,可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只能不断向宋映真祈求,希望宋映真能稍微心软,救她于水火之中:“求你了,小怜,你看一眼我写的信吧,以前那些坏话我都是乱说的,我真没有那个意思,信里我给你道歉了,你看了肯定会原谅我的,求求你、真的求求你,我写的很认真的...”
能从黄粒粒嘴里说出‘求求你’这三个字,简直前所未有。
宋映真仍然一口回绝:“我不看。”
她不看,因为这封道歉信不是她为自己要的,是为原主汤小怜要的。
等黄粒粒走了,宋映真会把道歉信装好,周末回家时,她将把这封信放进原主汤小怜用来装日记的那个抽屉里,和那本日记放在一起,聊表慰藉。
虽然一切来得太迟了,汤小怜看不到这封信、也听不到黄粒粒痛哭流涕的道歉,但那是汤小怜应得的。
宋映真的拒绝有她自己的道理。
可是,在不知情的黄粒粒听来,这句‘我不看’实在太冰冷了。
黄粒粒一时陷入恍惚。
下午的课间,那个和黄粒粒挤在一把椅子上,挽着黄粒粒的手臂、露出甜甜的笑脸的人,那个在祁日佑面前出言维护黄粒粒的人,似乎只是一场美梦。
黄粒粒意识到,她再也见不到宋映真的那一面了。
柔软的蜜糖已经凝固成钻石,面对现在这个坚硬的宋映真,黄粒粒束手无策。
继续苦苦恳求,得到的只不过是更多的拒绝,黄粒粒沉默片刻,使出最后一招:“...你不原谅我,我就不回去了。我就在这里,等你原谅我为止。”黄粒粒耍无赖,“我会一直等的。我是诚心诚意的向你道歉,你不原谅我,我就一直在这里,这是我向你道歉的诚意,希望你能接受,真的,你就原谅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