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生听完这一消息沉默了。
曲鹤履本就心烦,更不需要另外一人跟他一起无语。
他不重不轻踹了林生一脚,“给点反应。”
林生被他踹得往旁歪了下,再次起来时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语气深沉,“兄弟我刚刚话还是说早了,除了老爷子能让你心情这么烂的,确实还是有人在的。”
“......”
曲鹤履只可惜说出的话不能马上收回来。
“不过好歹老熟人了,何主席,啊不,现在是何总了,多铁面无私一人,就算你们结婚了,她肯定也不会管你,你仍然很自由。”
林生煞有其事地分析着,曲鹤履倏然嗤笑出声。
说好听点,何依是铁面无私,说直白些,她就是冷漠。
高高在上如何依,纵使是联姻,她也不可能会腾出闲工夫去注意他,又遑论管他?
见他面上不爽快,林生还想再说些什么,被曲鹤履一句话堵住了话头,“行了,再多上点酒。”
林生爽快答道,“你包场,我铁定随便上。”
曲鹤履挺无所谓,听他跟侍应生报了好几样名酒,只疏懒地轻笑着。
两人一杯接一杯地拼酒,曲鹤履毫不含糊,全然灌下。
有事压在心里时,话就少了,林生跟他说话时,他回应得略微敷衍,酒倒是越喝越猛。
灯光恍惚,曲鹤履迷迷瞪瞪地望着手中的酒杯,忆起当初何依的背影,竟不知今夕是何年。
心理翻涌地是何种情绪,他也不清楚了。
他翻开手机里那串熟悉的号码,凝望许久,还是按下了拨打键。
仍然没打通。
曲鹤履又散漫地笑出来。
联姻个什么劲。
他推了下旁边已然有些醉的林生,“还能不能喝,行就继续。”
林生脸颊上浮着喝多了酒的红晕,闻言毫不退缩。
“来!”
一宵醉生梦死,泡在酒水欢歌中。
何依虽然不情愿,可毕竟不能像曲鹤履那么放肆。
她待在何氏已经有几年了,工作上无可挑剔,但何青蔓现在就把执行总裁的位置让给她,明摆着是让她掌权的意思。
很多人不服她的资历和年纪,在她接手后的这几个月中,明里暗里给她使了不少绊子,所以何依身在其位,一直都在忙。
至于联姻,何依本来没问题,只是没想到何青蔓找上了曲鹤履。
对于何依而言,这个少年时她就断了联系的人,用这样的方式再次产生联系,她很拒绝。
但麻烦归麻烦,事已至此,她既同意了,就要为最大的利益着想。
天底下并没有两者兼得的好事,要获得更大的利益,就得付出更大的代价。想到这一层,何依便释然了。
在两家约定见面的当天下午,何依还有意召开会议,得亏欧淇淇提醒了她要去和曲家见面的行程,她才记起来。
地点定在兰金酒店,距离何氏将近半小时车程。她带上准备的礼物,预留着些时间提前出发了。
有人先行一步,在单间门口等着她了。
凭着那无可复制的侧颜,何依辨认出了——是曲鹤履。
将近十年不见,他褪去了校服,换上了剪裁得体的西装,原先阳光下耀眼的黑发,如今染成了浅金色,将他衬得愈加俊美,也愈加桀骜不驯。
他靠在栏杆上,刷着手机,察觉到了视线,似有所感地转过头。
视线相撞的那一刻,又是一阵熟悉感。
曲鹤履唇角微勾,朝她懒洋洋地挥了挥手,“好久不见了何总。”
他看着面前的人,“你没什么变化。”
何依的长发仍是高高束起,气质仍然冷淡。只不过换上了西装,踩着高跟鞋,她显然更成熟利落了。
“好久不见。”何依声线本就偏冷,并不热切地说这句话时,叫人听不出时隔多年后再重逢她高兴与否。
“没想到再次见到你,我们居然是要订婚的关系了。”曲鹤履嗤笑了声,“毕竟,我应该是唯一一个被你将联系方式全删了的是吗?”
何依冷着脸,没回应他。
因为确实是。
瞧她表情,曲鹤履知道他猜得没错。他话中讽意更盛,“不得不说,我还是很佩服何总这点的,非常豁达,只要有利可图连婚姻都能抵上。”
他望着何依说的这话,不肯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只可惜何依并没露出多余的情绪,一以贯之地冷漠。
何依冷眸望向他,回击道:“你很重视婚姻吗?我也没瞧出来。”
他一个经常携手女星上娱乐头条版面的,怎么配在她面前拿婚姻说话?
她逐利,他难道就不轻浮?
“我确实无所谓。所以,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个才来找我联姻?”曲鹤履声音低沉,“我都做到了没打扰,何总怎么还能主动来找我,这样我会误会的。”
他凑近她耳边低声道:“误会你对我旧情复燃。”
何依毫不留情地推开了他,“我们之间没有旧情。”
“曲鹤履,我找你只是为了合作,我不相信你不明白联姻是什么意思。”
联姻背后牵扯的利害曲鹤履怎会不懂?但他偏不喜欢何依张口闭口都是利益。
他信口胡诌,什么最逆着何依就怎么说:“我不明白,我只接受有感情基础的婚姻。”
何依不吃他这套。她本就不情愿与他联姻,如果曲鹤履要以此来愚弄人,何依绝不会容他。
她冷眼望着他,字句铿锵:
“你尽可拒绝,趁着今天两家都在场,去把话说清楚。”
“我绝对不阻挠!”
何依绕过他,径直走往包厢的位置。
“等等。”
曲鹤履喊住了她,语调漫不经心地说着,“如果今天我们没成,你是不是还会找其他人联姻?”
“与你无关。”何依声音冷得像是要掉冰渣,脚步没停进了单间。
走廊上一时没有其他的动静,只有高跟鞋踩在瓷砖上的声音回响着。
一声声把人的心情也踩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