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璃瞧着这一幕微微有些愕然。
等这位老者的目光注意到她的时候,他止住了脚步,上下打量着她:“这就是璃儿姐?”
沈璃被这道炽烈的目光瞧得不好意思,微微羞赧了些。
看着这位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老者竟然认出了自己,她想莫非是爷爷的故友。
果不其然,不等李伯介绍,老者便自顾自热情地介绍起了自己:“老夫乃是你外公的挚友,姓明,好友逝世,我一无亲无故的老头,瞧着你急着找大夫就自告奋勇地来了。”
沈璃心道,这莫非就是外公信里常念叨的他那位妙手回春的至交好友明老前辈。听闻这位老前辈,脾气古怪,好打抱不平,医术高明,行踪不定,在江南那一带颇具有名气。
沈璃双手作揖道:“明老,是您来了。”
“叫什么明老,叫明爷爷,我是你外公的挚友,情意自是非凡。\"他仔细地瞧着沈璃的面容,娇俏可人,亭亭玉立,有股子江南女子的韵味,哽咽道:\"你长得越来越像你娘了,你娘当年就是这花一般的年纪,是江南一带的美人,老夫我从小看大的,真是跟自己女儿一样疼,没料到最后竟......”
明老哽咽地说不出话来,他见到沈璃不由地想起他娘,当年好友已为自己女儿找了个老实厚道又本分的赘婿,本想着让自家姑娘承袭家业,有女婿在旁协助,就算守成一辈子也吃喝不愁。
没料到那个生于锦绣堆里的姑娘不知人间险恶,竟被个小白脸哄骗,听信了花言巧语作出了私奔的丑事,当发现对方不仅有妻有子,已是木已成舟,覆水难收了,只能在高门大户里作一房妾室。
有道是民不与官斗,好友那时真是鞭长莫及,对方若是平民百姓倒罢了,谁料还是京城里的侯爷,侯府虽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商户人家自是不能与当官的比,纵使有泼天富贵又如何,惹了此等祸事只能眼睁睁着看着自家闺女被磋磨至死,到底是无可奈何。
不过,娇娘还留下了两个孩子,男孩念书极好,有了功名在身,女孩长成了个大姑娘,面容姣好,承袭她娘那抹江南美人的神韵,如今也出嫁了,不过嫁的那户也不是什么好婚事。
“哎,你的那门婚事想来也不怎么好。”明老叹气,“听闻你嫁了那位,成了王妃,这个王妃可不是好当的啊!老夫在江南都略有耳闻,你这丫头命苦啊!”
沈璃淡淡地笑了,眼睛里的光接连闪烁了几下:“明爷爷,你莫非忘了若不是他退敌百余里,令突厥人闻风丧胆,焉能有京城这些达官贵人歌舞升平,百姓安居乐业。若是山河沦陷,战火连天,咱们哪还能守得了祖业,怕只能四散逃命了。”
明老沉吟了一下:“那倒也是,这位确是不世的功绩,”
“人家是实打实的战功才成的将军,如今一朝落魄了而已,咱也应当帮一把的。”沈璃附和着。
“璃儿姐,你在王府里过得如何?”明老一脸关切,害怕璃儿姐跟她娘一样被关在高门大户,任人磋磨。
“明爷爷,你瞅瞅我,如今府里我说一,底下人不敢说二,出入自由,纵使王爷还眼巴巴地等着我回去陪他呢!”沈璃脸上的得意之色令明老不禁动容,略有些安慰:“那就好,那就好。”
略略一寻思,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此次急着寻大夫是做什么?”
沈璃闻言,不由想到自家王爷那副憔悴的病容,眸色黯淡了不少,叹了口气:“明爷爷,不瞒您说,王爷如今情况不大好,之前中毒没好好治,身子也没得到调理,如今只能将养着。我想让您给瞧瞧,看能不能治好。”
明老气打不到一处来,瞧着沈璃那副心疼自家夫君的模样:“还用得着你操心,你莫不是跟你娘一样,心心念念都是男人,被人哄骗了。”
沈璃急急说:“不是那样的,是真的,圣上连太医都不让王府用,这不是没办法了嘛。您就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他瞧瞧病嘛。”
“好罢,老夫信你一回,”明老没料到原来事出有因,暗道这位王爷情形真是不好。若是如此,圣上可能打算将这位身子拖垮,那岂不让璃儿姐刚嫁人就当寡妇,王爷虽病弱,好歹有个人撑着门户,若是去了,璃儿姐莫不是又要落到那吃人不眨眼的侯府,跟她娘一样被他们吃干抹净,那可不成。
算了,他还是去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