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大致就是上面这个样子了,申意杰神色黯淡地说完。
随后他将他们带入池迟地病房。
病房内,池迟正打着点滴,眼睑轻合,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虚弱,就像随时会被风吹散的蒲公英一样。
心情不好的她似乎睡着了,申意杰嘱咐他后边的人手脚都轻一些,莫打扰到她了。
可这厢,夏天像是不知事般,才不顾会不会打扰到池迟,他只道自己心中焦急,担忧难耐,便直直冲向池迟所在的病床,申意杰拦都拦不住。
路北明欲言又止,言言气得急翻了个白眼。
夏天的心情他们都能理解,但也不至于行动这般突兀吧。
站在申意杰的个人角度来看,他恨不得把那个胖子揍一顿。
“池迟,你没事吧……都怪我身为同桌,平时没能照顾好你的情绪,是我对不住你……”夏天一手拽住池迟所盖的被角,一手悲恸万分地抹着眼泪。
申意杰看他不惯,随即上前拎住夏天的衣领,狠狠朝后一拽,压低声音吼道:“滚开,这儿需要清净。”
路北明扶住夏天肥胖的身子:“夏天,我们已经看到她了,现在就先出去吧,人太多呆在这儿确实不好,况且你现在这么激动也不适合留在她旁边。”
既如此,夏天和他的朋友们只好从病房出去,开始在走廊外边伤春悲秋。
夏天沉默如斯,一言不发,变成了个哑巴。
申意杰紧拧着眉头,有点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
“告诉池迟家长了吗?”言言打破沉默,问出的话突兀地横陈在尘埃漂浮的空气中,显得是那么羸弱。
“打电话告诉了,现在应该正在赶来的路上。”申意杰回道。
不过当他拨通池迟父母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除了有些微的讶异之外,就只剩下淡淡的语气,他们甚至十分冷静地说,哦,知道了,我们马上去。毫无暖意的回答声里,还夹杂着池迟弟弟池远的欢笑声,他似乎在看一部喜剧,笑得很开怀很大声,简直与池迟在医院里躺着的状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人心都这么冷漠的吗?申意杰脑中突然浮现出这么一句话,倍感讽刺。
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池迟的父亲来了,只有他一个人。
申意杰没有特意去接他,只是告诉了他病房号。
池迟父亲不急不徐地乘着医院电梯来到病房所在楼层,他身上穿着的灰色夹克好似被风蒙了一道尘,看上去旧旧的。
待他走来,少年们对他皆没有好脸色。申意杰强撑着一副礼貌的面孔上前迎到,他说:“叔叔您来了,我们都等您好久了。”
“那丫头呢?”池迟父亲直奔主题,眉头深蹙,“这才多久不见,就出了这事儿,真是个会糟蹋钱的主,医药费估计又得好多吧。”
他还没去看池迟就说出了这样的话……申意杰心里蓦地替池迟哽住。
“叔叔,在身后的病房里。”见气氛莫名陷入尴尬的沉默,路北明只好替申意杰接了话。
“池迟现在状况不是特别好,请您进去对她说话客气一点。”申意杰冷不防冒出这样一句话。
池迟的父亲顿住,回身仔细打量起申意杰这个人,脑子里模糊的记忆瞬间闪过,支离破碎的片段使他彻底记起面前这个少年,“是你!就是你那天在外边堵我女儿,她现在这样估计也跟你脱不了干系吧,那这医药费你得全额赔偿!”
“赔就赔,老子又不缺这点钱。”申意杰火了,觉得眼前这个中年男人一点都没个当父亲的样。
池迟父亲对待无礼的方式当然也是无礼,他想动手,扇这小子一巴掌,奈何身后的三个小孩儿冲了上来,其中两个男生力气还蛮大,生生拦住了他将要扬起的手,夏天和言言一起打圆场:“叔叔您别生气,他这人脾气炸,多担待点吧,这儿医院闹出事不好,况且池迟还躺在病床上呢。”
“申意杰你也是,对待长辈这么冲干什么,快给叔叔道歉。”
申意杰气恼,但按这形势也只好作罢,“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毫无歉意,甚至带着些些咬牙切齿的恨。
池迟父亲不好追究,手一放,身一转,径直走进池迟所在的病房。接着,房门哐啷一声大响,合上了。
外边的天不知何时就阴了下来,让人心情郁闷。
病房里几乎没有响动,让人猜不透里边的人到底在干什么。
夏天想出去透透气,毕竟待在这儿也无事可做,还压抑得慌。
“我、我下去转转。”夏天对坐在一排椅子上的三人说,也没打算征求他们的同意,而果然他们也无话。
路北明继续玩手机,眼神不咸不淡地瞥了夏天一眼。言言紧抿着双唇,若有所思。而申意杰没在看他,只是盯着自己无处安放的手发呆。
好吧,这样也挺好,没人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