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阳光还不错,算暖和,所以医院里许多病人特别是年纪较大的老人都出来晒太阳了。
小方目之所及,他们都不是孤单的,他们的身边都有人陪着——老伴、子女、孙儿……
温馨的阳光照在他们的身上脸上,像极了世间最美好的一副画,和谐且快乐。这些都与小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即便他不颓丧,但也在这种氛围中显得突兀了些。
小方的心里猛的一咯噔,某些记忆带着断断续续的话语迅速在他的脑海之中快切而过。
“黄柯的家人自那次之后,几乎就和他断了联系。”
“如果我不来的话,估计没人给他收尸。”
……
会不会是黄柯受不了孤单了呢?
想到这儿,小方了立马摇摇头,因为这猜测真的太不贴合实际了。
可事情都已经离谱荒诞成这样了,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了。
于是再一次假设,如果成立的话,如果真的成立的话——
小方忽然醍醐灌顶。
他闭上眼睛,一瞬间无数画面开始重翻倒带,他理着那副耳机的线索解锁起一切的关于黄柯最初的时光。
大学生黄柯在普通病房时,一开始和小女孩儿无话不谈,直至有天小女孩儿弄坏了他的耳机。
那是黄柯唯一的念想,因为在他的身边几乎没有人陪他。而小女孩儿就不一样了,她备受宠爱,她的父母父母无时无刻不在关心她,也几乎每天都会在病房陪着她。
这样的一来一回,莫说是黄柯,正常人的心里也肯定会非常难过。
如此再结合一下他之前跟上级讲的那些猜想,逻辑几乎就成立了。而小女孩儿之所以会跟着黄柯投湖自尽,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她过于相信黄柯,无法判断是非。
可就算如此,还是没有丝毫的证据来证明这个猜想是正确,这案件是个死结,压根就找不到突破口。
人证都死了,物证从头到尾就没有。
天,小方的脑子简直要爆了。
于是他将他的想法又跟上级的警官说了,警官扶额,心中的焦急不比他少。
这关乎三条人命的案子,照这样下去,多半会成为悬案。
倘若能将小方的那番逻辑佐证出来就好,然而他佐证不出来。
夏天的父母以及小女孩儿的父母先是又闹又吵,歇斯底里没完,可是这终究无济于事。于是他们把自己儿女的尸体从尸检机构领了回来,开办后事,这绝对不能耽搁。警方没有办法,只好放人,小方由于心里的过意不去,他也去参加了俩人的葬礼。
夏天和小女孩儿葬礼的日期挨得很近,无非是今天和明天之分。
池迟、申意杰、路北明、言言一番风波过后,终于齐聚在一起。
他们之间,少了夏天这个“润滑剂”彼此显得有点生涩,都是欲言又止,都是话已经到嘴边了却怎么也说不出。天空阴沉,气氛压抑死寂,实在是令人沮丧至极。
葬礼上,一向多话的路北明和言言,几乎无话。
除了此起彼伏的哭泣声挠人心耳,就再没有其他。
“孩子们,你们过来吧。”夏天妈妈一身黑,眼睛由于哭泣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但还是佯装着坚强来到夏天生前这四个朋友面前,叫他们前去看望夏天。
四人点点头,带着难以言说的心情跟着夏天妈妈走。
现在回忆起来,那个胖男生的音容笑貌仿佛还在昨日,可怎么一瞬间就物是人非了呢?
路北明流着眼泪在夏天的灵牌前讲着他对未来的展望,讲他们从前的趣事,这似乎怎么都讲不完,宣泄而出的情感如同开了的水阀似的,怎么也收不住。他哭得那样忘我,简直快要晕厥过去了。
其余三人在其对比之下就稍显平静,但脸上仍挂着悲伤的表情,一样难以释怀。
小方留下一束白花,在鞠躬之后就走了,他思绪复杂,除了在这儿毫无目的地转悠就再想不出其他可做的事。
至于小女孩儿那边,他觉得,凡事终要有定点和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