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正月里的寺庙香火旺盛，整座山都弥漫着烟火气。
财神殿里，人满为患，甚至到要保安维持秩序的程度。
旁边院子的姻缘树下，冷冷清清。
沈瑜都被这落差给整错愕了。
上完香，沈瑜回了自己常年包下的禅院。
说起来这里已经有两个月没来了。
她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更别说发小或是闺蜜。青山寺在某种程度上倒成了她的寄托。
平时心里郁闷的时候就会来打打坐，平心静气，排遣一下。
这两个月心情还好，眼见着打坐的蒲团都落了灰了。
沈瑜今天没打坐，而是点了香、泡了茶，磨墨铺纸开始写字。
然后寺院的禅房没有地暖，墨汁没一会就凝固了，没写几个字就得加水重新磨。反复两三次，沈瑜也不为难自己了，搁下笔，叹了口气。
“沈施主，在愁什么？”
方丈立在廊下，透过窗户看着她。
沈瑜想了会，道，“愁我想做的做不了，想要的得不到。”
穆峰的财务状况看起来很干净，没法举报偷税漏税。
沈女士的要求有时候真的很无理，她让了太多次，可又总是心软。
比如以前一次又一次的相亲，比如为了谈恋爱而去追一个男人，比如她来的路上甚至想过用点不那么光彩的手段把穆峰套进去。
她想要沈女士哪怕一点点的真正的体谅。
明明她才二十五岁。
是普通人刚刚毕业两年的年纪。
是贺璟拍着喜欢的电影拿着想要的奖项的年纪。
她想要沈女士知道一点她的不快乐。
是真正的知道，而不是嘴上的“我也希望你好”。
什么“我希望你有个精神寄托”，那早些年干嘛去了？怎么就让她变成现在这种“没有精神寄托”的样子？
方丈浅淡地笑着，“山不见我，我自去见山。”
沈瑜：……
“算了，这话你还是哄别人去吧。”
方丈有些不解，“你不是去拜了姻缘树吗？女追男隔层纱，爱要大胆说出来。”
沈瑜：……
“你看看财神殿，还有下脚的地儿吗？我倒是想拜财神，那我这身板，我挤得过他们吗？”
她不过是“来都来了”所以才顺便求了求姻缘。
方丈眉头皱起，想了好一阵，“要不，你去云妙观算一卦？”
沈瑜无语，“你堂堂一位方丈，有品有阶的大和尚，还兼职推销道观了啊？”
方丈保持微笑，“施主，佛佛道道的，别太较真。”
沈瑜呢喃了一遍“别太较真”，长长地舒了口气。
手机震了震。
虞枕：明天下午回。
短短五个字，沈瑜看了好一会。
等回过神，方丈早就离开了。
沈：几点？
虞枕：大概三点半。
沈：好的。
虞枕：额，不用接机。
沈：我也没说接你啊。
虞枕：……
沈瑜轻轻笑了笑，接着回复。
沈：要我接就要我接嘛，还怪傲娇的。
虞枕：不要！！！
沈：接你接你，乖啊。
虞枕：……
虞姐姐从他身后经过，“正好”瞥到这段对话，一言难尽地看了眼虞枕。
“弟弟，你好像个娇妻啊。”
虞枕：……
沈：可以语音吗？
虞枕犹豫地看了眼姐姐，默默回了房间，点了视频通话。
刚接通，就看到沈瑜的背景有点奇怪，“你这是在哪？”
沈瑜拿了个手机支架，放手机搁在桌子上，“庙里。”
“今天都十一了，还烧香吗？你们沪州人不是年初一烧香的吗？”
“跟我妈吵架了，出来散散心。”
虞枕面露犹疑之色，“跟我有关系吗？”
沈瑜不解，“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一个有钱大小姐，谈恋爱不找高材生富二代，看上我这么个糊穿地心的小歌手……会不会觉得你被我骗了？你毕竟是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