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婺被推出手术室时,陈濯刚下晚自习跑来了。也没人去接他,自己骑自行车来的。德叔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不是胡闹吗,大晚上哪敢这么来。陈濯只是挠了挠头,不反驳但也不认错。
“一个两个都是犟种,我就上辈子欠你们的。”德叔拿手指头狠狠在空中点了三下。一开始想把苗婺送到外科病房,但是最近哪个科室病房都紧张。最后还是检格卖了个人情,当然不是找检易维,是去找的他同期。
“唉唉好的好的谢谢程叔叔,那天您有空我一定去您家里拜访。太谢谢您了......”检格一手示意聿弥他们跟自己走,一手拿着手机。隔着手机呢就点头哈腰,也不管电话对面的人看没看见。
也挺招笑的,最后给苗婺安排了一个儿童病房单人间。附属医院离着妇幼儿童医院不远,因着这倒是分散了不少病人。检格看着盖着卡通被枕着卡通枕头的苗婺,差点没忍住笑。妈呀,这小床好悬放不下苗婺。
陈濯跟在后面一边搀扶着德叔,一边挨着数落。为啥搀着呢?德叔过了心慌劲后才意识到自己这脚趾头好像被苗婺的脑袋砸伤了,一走路就疼。当时也是寸了劲,苗婺那脑袋瓜正好砸在德叔甲沟炎的大脚趾上,这可真是雪上加霜。
“要不我说你们就是来讨债的!你小子不在学校好好呆着你骑个自行车往这里跑什么啊?这缺了你了啊!我给你办走读证是为了让你回家休息休息的,不是让你开任意门!”德叔越寻思越来气,其实主要是让苗婺气得,但苗婺这回还面色苍白的躺病床上呢。
“德叔德叔,你别说小濯了。他从小就跟苗婺亲,你不让他来他肯定在学校也呆不住。块别数落他了,你瞅孩子这可怜样。”聿弥看着陈濯骑车骑出来一身汗,脑门上还沾着几根汗湿的刘海。从学校到这里可是不近呢,这孩子肯定玩命蹬的车子。
“不过下回真不许这样了,你这太危险了。你要真想来你打个车啊,又不是没手机!是不是笨蛋啊。”聿弥虽说打了圆场,但也不代表自己支持陈濯的行为,太危险了。
“手机...忘了我有手机能打车了。德叔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正好刚出教室,一看见苗婺在医院我就慌了......”到底还是个小孩,哪怕在学校老师面前是多稳重的人,碰见事情还是麻爪。
检格看着聿弥一本正经的板起脸来教育人,心下觉得怪好玩的。聿弥的脸型准确来说并不幼态,但就是平时的神情太无害,加上那双永远水汪汪的眼睛,还以为永远不会发脾气呢。
聿弥又拉着陈濯念叨了好一会才放过陈濯,没成想德叔又开始了。陈濯只觉得自己这脑袋瓜子啊嗡嗡响,恍惚间回到了自己小时候跑到狗舍陪德叔选狗的时候,一扭头是狗叫,再扭头还是狗叫。
“行了,我告诉你,最近几天走读证没收哈。明天我就给你班主任发微信,我让你再乱跑!还治不了你?”德叔这会子消了气了,但仍旧决定这件事严肃处理。
“德叔......明天周末了,我就上半天课就回家了......”陈濯小心翼翼地瞅着德叔,用越来越低地声音说。
“周末,周末怎么了。我还用你提醒啊!我是老了,不是傻了!”德叔清了清嗓子,眼神闪躲。自己确实是忘了明天周六,但他可不能承认。
检格笑得不行了,这一老一少吵架还挺认真。还以为陈濯是个高冷学霸呢,没想到在自己人面前还是个乖崽子。
聿弥看到检格笑得像朵花一样,心里软乎乎的。格子笑起来可真好看,他边看边想。眼神里是自己未察觉的柔软,也跟着扬起了嘴角。
“你们之间的关系真好,没有血缘关系都能相处的这么好。”检格语气里带着羡慕,自从姥姥去世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氛围了。“家”这个词也很久没有真正体会过其中意义了。
家人之间相互关心,有一个生了病其他人都跟着忙前忙后。检格好像从来没体会过。小时候自己生病都是姥姥骑着自行车载着自己去诊所,要么就是卓然开车送到医院。
印象最深的一次就是那年冬天流感特别严重,检格中招后总是反复发烧,烧得直打摆子。那时候姥姥已经去世了,检格每晚上放学都自己回家等卓然带饭回来。
卓然那会在城西地一家服装公司做财务总监,检格知道她是拒绝了去省城发展的机会留在城西的,就因为离家近一点,能让检格放学后不用久等就吃上热乎饭。
卓然回来的时候发现家里没动静,检格从小就不老实,一回家那非得先打开电视机看会等到自己到家吃完饭才能写作业。今天客厅电视机关着,倒是检格房间门开着。
“格子啊,妈妈回来啦。今天妈给你带了老姜家的脂渣,刚炸出来呢。”卓然语气轻快,检格最喜欢的就是老姜家的脂渣,一次能吃小半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