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苗婺就醒了,但大伙儿都是第二天早上才知道的。
德叔说是自己能照应,实际上当晚苗婺麻药劲一过,从沉睡中醒来时,德叔恰好陷入了沉睡,呼噜震天响。
“德叔?德叔?玉米儿?小濯?.....”苗婺尚且直不起身子,只能靠往四周扭动脖子来观察。恍惚间知道自己这是到了医院,空气里是消毒水味。喊了几声德叔没人答应,苗婺细细嗅着空气里残存的气息,试探开口试试还有没有别人在。
“想喝水,好渴呀。”苗婺这会也睡不着了,浑身上下就没个舒坦地方,一喘气这肋骨边就针扎似的疼。嘴皮子也干得发疼,嗓子眼跟冒火了似的。
德叔睡得是真香,老爷子奔波劳累一天早就疲乏不堪了,又遭上苗婺这吓死人的一出,这会真是身心俱疲。德叔睡着前还告诫自己呢,不能睡死,半夜还得起来看看苗婺呢。
得,这会谁看谁还不知道呢。苗婺在黑暗中翻了个无比清晰的白眼,几不可察地发出一声叹气。强忍着疼痛缓缓抬起身子,只是一个拳头的高度,就让苗婺满头大汗。费劲巴拉地摸到了手机的那一刻,苗婺莫名有种万里长城爬到顶的感觉。
如果此刻有人能开个上帝视角,就会看到小小一间儿童病房里,小小的病床上伸出一只颤颤悠悠的手。那只手苍白、修长、骨节分明,但,因为其主人直不起身子,此刻这双手在空中小幅度的挥舞、摆动、拼尽全力地往前伸。
而病床右侧靠近窗户那一旁,是一个无论从各方面都挑不出问题的行军床,结实牢固最主要是够长。上面躺着一个睡得不能再熟的老头,任旁边病床上发出啥动静,一动都不带动弹的。
苗婺掏出手机第一件事就是打开vx,准备发消息给聿弥。没想到一打开手机就发现自己被拉近了一个叫做“喵呜维修记录”的群聊。群主是德叔,聿弥陈濯检格都在里面。
【尊敬的各位亲朋好友,我怕新年的鞭炮声太响你们听不到我的祝福,在这给大家拜个早年。顺便提一嘴,我醒了,想喝水。】
沉默,无边的沉默。整个群聊来个表情包都没出现。苗婺只好自己发了个猫猫头流泪的表情包,他是真想流泪,这都什么事儿啊!
直到护士夜班结束换班前突然想起病房里还有个成年人,出于好心进来看了一眼,才发现已经眼神失去光彩一脸生无可恋,嘴皮干裂的苗婺。帮忙给苗婺喝了点水后,小护士实在受不住苗婺那幽怨的眼神,走上前把德叔拍醒了。
“您好,您好?老爷子,醒一下吧?”小护士轻拍德叔的肩膀。
“怎么了怎么了?”德叔含糊不清,带着熟睡被喊醒后特有的嗓音。
“喵呜啊,对不住啊。叔年纪大了,一睡就睡沉了。”德叔看着苗婺那小眼神,面带讨好,有点没底气的说。
苗婺倒也不是生气,就是无话可说,最主要是真的很渴。
喝完水后苗婺就上来困劲了,眼皮子发沉,迷迷糊糊又要睡过去。德叔却睡不着了,哼哧哼哧收拾好自己被窝,在房间里打起了太极拳。
倒是没出声音,但苗婺半梦半醒间看到还是吓一大跳。不能翻身,从余光里看,能不吓人吗?
“玉米儿,苗婺醒了。”陈濯洗漱完后换上昨晚烘干好的校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群聊消息,走进了聿弥房间。
聿弥昨晚睡前了解到陈濯要早上六点前赶到学校上晨读,认为睡眠时间不够会影响学习思维能力,当即给陈濯班主任发了短信说下了晨读再去学校。反正陈濯成绩没问题,班主任在这事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下了晨读也就才六点四十,所以这会儿陈濯叫聿弥起床的时候聿弥十分痛苦。
昨晚上兵荒马乱的,自己和检格都忘了熬制汤底这回事。一锅汤底少说要熬三个半小时,聿弥昨晚表示自己早上将和陈濯一同起床,起来现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