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他心里多想还是怎的,左硕觉得今日来铺子里的顾客似乎比往日要更多,每个人面上都是一副探究的神情,像是专门来看他的热闹。
他坐不住了,叮嘱伙计看顾好铺子,自己则前往媒人的住处,询问左竹亲事的进展。
前些时日洪双琴曾和他提起过给左竹找夫家的事情,他当时便托了张婆子帮忙打听着,若有合适的便将左竹嫁了了事。
可这张婆子收了钱银后却没了消息,算起来也已经过去了七八日,他若是不去催催,还指不定要拖到什么时候。
张婆子刚在门口送走了来托媒的人,远远地便看到了左硕的身影。
在这小县城的媒人行当里,张婆子可以说是一家独大,是有几分架子在身上的。
前些日子左硕托她保媒,她嫌左硕给的钱银少了些,话里话外地暗示了几句,谁知这左硕却当完全没听见。这可让张婆子的心里老大不痛快,自然没将左硕所托的事情上心,想着到时候捡几个别人挑剩下的打发了他就是。
正巧,这两日城里又多了些流言。张婆子是媒婆,消息最是灵通,早早就听说了流言的事情。
这流言出现的时机正好,这下左竹的名声坏了,张婆子自然也不必对她的亲事上心。如果左硕找上门来要说法,大不了将他的钱银退回去,反正她到现在也尚未出一点力。
心中打定了主意,张婆子抚平了鬓发,好整以暇地等着左硕上门。
待左硕到了门口,张婆子立马堆起了笑脸,先声夺人地开了口:“左大爷是来问竹丫头的事情吧?来来,快进来坐!”
张婆子领着左硕进了屋,又叫人给上了茶,亲手斟了一杯放在左硕面前。
左硕看了一眼茶碗,并没有喝,而是开门见山道:“不知内侄女的亲事可有眉目了?”
张婆子往左硕对面一坐,两道眉坠成个“八”字,唉声叹气道:“左大爷,您也知道,现在这世道,我们媒人也是不好做,有些难处的。”
左硕点点头,没有搭话。
张婆子自顾自往下说:“最近城里这流言……想必左大爷也听说了。别的不说,这女儿家,清誉是最最要紧的。咱们是自己人,知道竹丫头是个好姑娘,乍一听这流言心里还要嘀咕几句。更别说那些不相熟的外人,难免会听信流言,对竹丫头有偏见,这亲事……难办。”
左硕听着,依然没有接话,默默端起茶抿了一口。
张婆子暗暗观察他脸色,却没看出什么,只好继续道:“若是左大爷信我,也舍得竹丫头外嫁,我便托外县的同行帮忙留意着,若是有合适的姻缘,定第一个给竹丫头留着!只是……”
左硕放下茶碗:“请说。”
“这出了县难免要打点人情,人力物力都要耗费……”张婆子一副为难的样子。
左硕明白张婆子的意思,他这次急于将左竹打发走,不能再装作听不懂,便从钱袋里摸出一小块碎银,塞进张婆子手中。
张婆子掂着手里的碎银,这才真心实意地眉开眼笑起来。她收好银子,拍胸脯保证道:“放心吧,竹丫头的亲事包在我身上!保证给左大爷找个满意的侄女婿!”
“若是能这两日就有消息,那便更好了。”左硕向张婆子行了个礼,“若好事能成,谢媒礼自是不会怠慢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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