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硕四周看了看,抬脚向着柜台走去。
掌柜看见来人,立刻热情地招呼道:“您要当什么?”
左硕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是来当东西的,随后低声问道:“请问贵东家可是姓谭?”
掌柜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见他衣着打扮并无特殊,一时间也摸不清他究竟是何来路,便含糊答道:“这铺子里的事务皆由在下打理,您若是有物件要当,直接让在下看看便可。”
左硕见掌柜不正面回答,便只能表明来意:“前几日有个做媒的张婆子,托人来贵宝地问媒,不知可有此事?”
“是有此事,敢问您是……”掌柜想起前几日确实有媒人来问媒,说是要给东家介绍个尚待字闺中的女儿家,便询问道。
“不瞒您说,张婆子向贵东家介绍的正是内侄女,左竹。”左硕解释道,“家兄几年前便亡故了,此后内侄女一直由鄙人照料。这次前来,是想问问谭东家,若是能相中内侄女,不知婚期能否向前排一排?”
“在下会将此事转告东家的。”说着,掌柜从旁边拿过纸和笔,“不知您如今下榻在何处?”
左硕便报出了自己下榻的客栈名,见掌柜没有留人的意思,只能道了声谢离开了。
自从那日从谭昌的当铺离开后,这四日间从未有人来找过他。左硕心中焦急,中途又跑了一趟当铺,可这谭昌始终神龙见首不见尾,掌柜也坚持不肯透露谭昌的住处。
他只能等,这没头没尾的等待无疑让他心中没底,可他却没有办法。
眼看一日时间又已过半,他暗暗下定决心,若是今日谭昌仍没有派人来信,他便要尽早回去,托张婆子再说个别人,总归能尽快将左竹嫁出去便可,旁的他不在乎。
左硕刚这样下定决心,就听见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客栈小二的声音响起:“大爷,您有贵客到。”
听了小二的话,左硕“腾”一下从凳子上站起,三步并作两步地到了门边将门打开。
门外站着的是当铺的掌柜,见到左硕后,他笑着拱了拱手:“左大爷近日可好?”
左硕一边吩咐小二上茶水,一边侧过身,将掌柜让进门内:“劳烦您亲自跑一趟,快快请进!”
掌柜点了下头当作行礼,信步迈入房内,在桌旁坐下:“在下是奉东家的命来给左大爷回话的。”
左硕难掩心中的激动,不自觉地上前一步:“谭老爷的意思是……”
这时,小二的茶水也送了上来。左硕接过茶壶,亲自为掌柜倒了茶,双手递到掌柜面前。
掌柜伸手接了,却没有喝,而是看也没看便直接放在了桌上。
他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几下,开口道:“左大爷,不知张婆子说媒的时候可曾提过我们东家的要求,我们东家家大业大,对未来夫人的家境是不甚在意的,只是这性情一定要温顺,贤良淑德是必不可少的。别的不说,至少做事要妥帖周到,这样才好照顾小姐。”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左硕连忙应道,“内侄女性子虽内向,却最是妥帖温顺,家里的各项小事都是她帮着内人操持,将来若是有幸过门,内宅事务定是不用谭老爷操心的。”
“不瞒您说,这婚姻嫁娶乃是大事,自然要谨慎才好。那日您来过之后,东家自是明白您的诚意,可为保万无一失,这几日东家派人亲自到贵县去探访了一遭。”说到这里,掌柜刻意停顿了片刻,才接着道,“只是这打听到的,却和左大爷所说的不甚一致。”
左硕心头一惊,忙问道:“可是那谣言之事?那谣言只是街头黄口小儿信口雌黄,谭老爷切莫放在心上。”
掌柜摆摆手,一双见惯人情世故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左硕:“众口铄金,这流言蜚语本不可信,东家也不在乎这些虚言。只是……”
掌柜卖了个关子。
“只、只是何事?”左硕看着掌柜的神情,心中不安,却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就在今日平旦之时,贵侄女火烧贵府后院,现今已被府上扣下,不知后续如何。”
“什么?”左硕着实被这消息震得一惊,不禁晃了一下身子,连忙扶着桌面稳住。他声音中带着些许颤抖:“掌柜所言为真?”
掌柜没有说话,而是点了点头。
左硕猛地一拍桌子站起,口中切齿道:“这个孽障……”
掌柜见自己今日来此的目的差不多达到了,便起身行礼告别。左硕浑浑噩噩地将人送走,直到回到房内脑中才镇定下来。
他立刻收拾了行囊准备返回。
既然左竹行事如此狠绝,那就不要怪他不念叔侄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