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新疆了?”孙若樱问。
“你真的想好了?”陈孚几乎同时开口。
孙若樱发出一声幽微的叹息:“想好了。”
陈孚抬头看一眼远处的无人机,太阳在头顶发出刺目的白光。
“那祝你生日快乐,最后一次。”
“你不问我为什么?”
“结果已定,原因是什么不重要了。”
“嗯,谢谢。”
通话到此结束,五年感情就此彻底画上句号。
陈孚顶着大风又往前走了一会,从衣兜里掏出戒指盒打开,钻石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挺好看,但已经没什么用了。
手高高举起,再用力往前挥出去,一道光的弧线在冰面闪过,落地后跳了几跳,朝白茫茫冰野滚去,最终消失在满目闪烁的白光里。
无人机伴他在风里沉默,又随他缓慢归去。
临上车前,他找了个垃圾桶把戒指盒扔进去,宋舟在不远处看着,一句话也没说。
抵达罗布人村寨已经快到晚饭时间,陈孚对这个村寨没什么兴趣,独自开着越野车在沙漠里跑了几趟,回来的时候面色明显放松许多。
寨子里没什么吃的,陈孚又对吃住很挑剔,宋舟让小刘哥开车回库尔勒,住宿仍然定的昨天那家酒店。
半路陈孚开始发烧,仰在椅背上睡着睡着身体突然歪了下去,宋舟听见声音回头看时吓一大跳,连忙让小刘哥靠边停车。
陈孚侧躺在座椅上睡着,鼻息粗重,脸烧得通红,宋舟伸手在他额上摸了摸,烫得骇人。她从车尾箱拿出药箱,将陈孚扶起来,喂他吃了退烧药,贴上退烧贴,坐在后排一路用酒精湿巾给他擦脸退烧。
抵达库尔勒的时候陈孚清醒了些,拒绝了宋舟要送他去医院的提议。宋舟不放心他发着高烧一个人待在房里,带着药箱把他送回房,安顿他吃药睡下,又让小刘哥买了些吃的送来,持续给他擦脸擦手,一直守到凌晨两点确认他退烧了才离开。
从陈孚的房间出来,宋舟仍有些不放心,想了想,到酒店大堂叮嘱前台留意陈孚房间的电话,转头正好遇上从乌鲁木齐赶来的安新彦。
安新彦半小时前刚到库尔勒,昨晚的飞机因为家里临时有事改签到了今天下午,一到乌鲁木齐他就马不停蹄赶了过来。
分别不过几天,宋舟看起来很疲惫,说话没什么精神。
“舟舟,你是不是也发烧了?”
“没有,我有点累。”
宋舟想到安新彦是来接她的活,原本疲惫的心情更添几分灰色。
“后面的行程我来带,你明天在这里休息一天,后天再回家。”
“他可能不会同意换人。”宋舟想不到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
“明天我去跟他商量,本来就是定的我带,他实在不乐意,我再多给他些优惠,这一趟也不指望赚钱了,你一个女孩子带他一个大男人,不安全,像今天这样,万一他是装病骗你呢?”
“不至于,他不是那样的人。”宋舟苦笑。
“那样的人我们也不是没遇到过,不能不防范。”
安新彦说的是有一次带团,团里一个男人借口生病独自掉队骗宋舟去找他,结果是想趁机对她图谋不轨,好在那次是个大团,安新彦也在,他发现不对劲及时赶来才避免了一场悲剧,自那以后,他们在安排人员时都会尽量避免女同事带有太多男人的团,这种一对一的团基本都是安排同性别带。
宋舟不想辩驳,一路沉默回到自己房间,安新彦临走前再三叮嘱她明天可以不用早起,她浑似未闻。
宋舟洗完澡躺在床上,丝毫没有睡意,陈孚高烧昏沉的模样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手心里似乎仍然能感受到他额头的热度,灼人心尖。
她起床把无人机拍的视频导进电脑,盯着屏幕里那个小小的人影,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打了个很短的电话,扔了什么东西,大概是求婚戒指,他原本应该是打算今天跟孙若樱求婚。
他的身影看起来很孤独,是她从来没见过的。
她认识的陈孚身边总有一群朋友,他很聪明,做什么都做得很好,跟他玩总是能玩得很开心,宋舟觉得自己永远都不会有他那样自在洒脱青春洋溢的光芒。
现在他的光芒不见了,可他仍然是她不可企及的人。
真想抱抱他。
舟舟:【彦哥,陈孚后面的行程还是我来负责吧,一开始就是我弄砸的,应该由我负责到底。】
不管怎样,她想陪陈孚走完在新疆的旅行。
安新彦:【明天我先去跟他沟通,尽量还是我来,你去年一年都没怎么休息,别太累了。】
舟舟:【我带完这个就休息。】
安新彦不知要如何回复,他很清楚自己说服不了宋舟。
她是个看起来很好说话的女孩,一群人里她永远是那个“都可以”“没意见”的人,但其实她很有主意也很坚定,她愿意妥协只是因为她对很多事情都不在意,她在意的事情从来都是自己说了算,做了的决定也从来没有人能改变。
安新彦:【先睡觉,明天早上我们再商量,晚安。】
安新彦放下手机仍没有睡意,一种莫名的直觉弄得他心思浮躁,只分别几天而已,宋舟对他的态度变得极其冷淡,今天晚上她甚至都没有认真看他一眼。
除夕晚上电话里她描述喜欢的人的话和语气让他怀疑自己对她的了解,他们认识三年多,也一起共事了三年,她的前男友他见过,她在新疆的朋友他基本都知道,没有符合她描述的人,包括他。
所以她喜欢的应该另有其人。
行李箱打开在床畔,精心包装的礼物还没来得及取出,也不知是否还有送出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