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从长廊奔走而来,匆忙询问着他们的情况,沈绛而将手里字条藏好,摆出一副受惊的模样,往顾谓之的方向靠:“王府里怎么会有鹰?”
顾谓之便也揽过她,冷冷对侍卫问:“这东西是怎么进来的?夫人才进府就让她受惊,你们都是吃干饭的不成?”
侍卫低下头,他身后跟着赶来的侍从侍女也都无声地站在其后,不敢说一句话。
“叫十一过来。你们所有人,去十三那里领罚。”顾谓之重重甩下一句,又怜惜地对沈绛而道“夫人莫怕,我这就责罚他们,王府以后,再不会出现这种事了。”
沈绛而的表情抽动了一下,顾谓之的指节按在她的腰上用力,面上是对她的安抚可实际是对她的警告。
侍卫纷纷答“是”,又都转头退下,只留一个侍女远远地停在长廊边候着。
“殿下,不必抓这么紧。”沈绛而轻声道。
顾谓之便松开了力道,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下次让阁主的人小心些,王府上下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这里。”
“抱歉,我会让他们注意。”沈绛而也从善如流地应了。
只不过,这只鹰并非是她们阁内的,而是往生堂少堂主江子行养的信使鹰。
江子行此次进京,是为下个月的殿试,去年沈绛而回京的时候,曾和他约定过,假若自己寻不到合适的婚事,就由他中榜以后前来提亲。
成婚以后,他调职离京,自己跟着他离开,安顿下来以后和离,江湖依旧浩大。
她蜷起的指尖触到了字条的边,思绪飘得有些漫不经心。江子行定是从白露那里知道了她的境地,她与江子行常常合作,私交却不深不浅,犯不着为了给她递个信出动他最心爱的鹰。
长廊外,一个穿着简装的侍卫快步过来,对着顾谓之弯了弯腰:“世子。”
“十一。”顾谓之喊他的名字,“以后你就跟着夫人。”
十一低头说是。
沈绛而扫了眼十一,又去看顾谓之,微微皱眉。
“十一不是皇上的人。”顾谓之淡淡解释,“王府十年前侍卫清理,后面进来的都是皇上派进来的人。十三是,十五是,十六也是,余下的则是我的人,改日带夫人去见一见。”
沈绛而看着十一,微微点头。
“这几日就委屈夫人留在王府了,有什么消息,都可以让十一帮忙传达。”顾谓之的话语依旧淡淡,看不出是在警示,“等归宁过后,我便带夫人出府,皆是夫人想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拦。”
“那我还得谢谢世子殿下?”沈绛而轻笑。
“叫夫君就好。”顾谓之也挂上了不达眼底的笑。
·
归宁后的第二日,顾谓之果真带着沈绛而出了王府,马车一路扬鞭,直直去往整个京城最繁华的街道。
沈绛而挑起车帘看了眼,马车外是一片繁华与喧闹,车夫的叫嚷声几乎要被周遭的喧响吞没,来往的行人或有好奇地看这马车一眼,和她对上视线后又赶紧移开。
她放下帘子,对顾谓之道:“送我去天下酒楼。”
“夫人莫急,我这里忙完,定会去夫人那里的。就委屈夫人先陪陪为夫了。”顾谓之仍旧拿着他那幅折扇……不,是画了同一组图的折扇。
今日的折扇上挂了一枚玉坠,扇面上也多了一首诗,写着:一轮顷刻上天衢,逐退群星与残月。
赵匡胤的诗,也不知是他以为人都看不懂,还是他自己实在胆大包天。
“你有何事?”沈绛而只是问。
“许久未曾出来潇洒,我那兄弟等我等得紧,此时还是需要出来叙叙旧的。”顾谓之微微一笑,甩开折扇,“夫人鲜少出来走动玩乐吧,想看些什么?论吃喝玩乐一道,这满京城,应该是无人能比得上你夫君的。”
沈绛而无言,只拈了块糕点起来吃了,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只听车外一声爽朗的笑:“这不是世子的马车么,谓之可在里面?”
顾谓之收起折扇一挑帘子:“陆别枝?”
陆别枝,顾谓之的纨绔好兄弟,顾谓之的那些花天酒地的破事儿一半都是跟他一起干的。沈绛而从帘子后看他,对方倒是一个看起来直爽率真的年轻人,只是浑身气场比起陆将军,还是太过于混不吝。
“这位可是世子妃?”陆别枝自然也在车外看到了她,立马对顾谓之道,“快快把世子妃请出来,我倒要看看,是怎么样的美人能叫我们世子殿下一见倾心!”
“我夫人,自然是世间绝色,哪用得上你去评判。”顾谓之拿折扇挡了他一下,还是起了身,对沈绛而伸了手,“夫人,你且先随我下来,我带你逛逛这皇城最热闹的街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