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下的喧闹一下子变成了寂静,周遭走动的人纷纷躲远,又是好奇又不敢多招惹,匆匆回头看,在和禁卫对上视线的同时赶紧离开。
“上次禁卫来时,有什么动作么?”沈绛而匆匆问白露。
“……并无,只是在酒楼里搜查了一番,我的房间里只是匆匆扫了几眼,并不仔细。”白露回答,回忆了一遍酒楼里的物什,“酒楼里与风雨阁有关的物品都尽数销毁,大抵是查……”
她的话语一顿,突然想起了什么:“……我的梳妆匣里放着给王永怀的书信的备稿。”
“还未销毁吗。”沈绛而皱眉。
风雨阁送信件,未避免出意外,都会抄纂一份,知道确认收到后才会销毁。
“长生还未回来。”白露道。
走廊外传来脚步声,沈绛而迅速道:“你先下去,备稿的事我想办法,不用担心。”
白露便匆忙应了,深吸了口气走了出去。
顾谓之看着她离开,对沈绛而开口道:“夫人,你想什么办法?”
“夫君不是同他认识么,不能帮我拖延一二?”沈绛而的嗓子又腻了起来,口里的称呼也变得亲昵,“夫君便帮我这个忙,趁他们还未上来,将他们堵在楼梯口,我趁此机会去往三楼,把那封信取出来。”
时间紧迫,顾谓之便也不同她打趣了,只起身往门口走:“我此番帮夫人的忙,夫人可要承我的情啊。别枝,走。”
陆别枝便也笑两声,跟上:“找个什么借口好,谓之,你干脆去说你已经改过自新了,现在只想奋发图强用功读书。他定会大为感动,随后立马抛下此行的目的,马上去向长公主汇报……”
“我读书到酒楼里读?你想点好的吧。”顾谓之推开门,其它雅轩的客人明显也是听到声音,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沈绛而便混在人流里,悄无声息地快步上了三楼。
底下是白露的声音:“大人,你们晚上搜也就算了,这青天白日的,多影响人生意,您说是吧?唉,大人……大人——”
禁卫冲开她的阻拦,李泯腰侧配着刀,带着一队禁卫冲上楼梯,却在楼梯口撞见了顾谓之。
他停下了步子,带着身后禁卫对着顾谓之行了个礼:“打扰殿下了,劳烦殿下下去歇息,禁卫搜查。”
顾谓之当然偏不让,堵在他们向上的道路上:“你们这大中午的,突然跑进别人酒楼作甚,没见得都正吃得尽兴么?”
李泯皱了皱眉头,按了按手中佩刀:“收到消息,这间酒楼里可能有反叛的……有问题,需要搜查。还请殿下谅解。”
他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一名禁卫突然上前,附到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他眉头微皱,看向顾谓之,迟疑片刻,还是道:“正月二十日晚,殿下在宵禁以后来了这家酒楼,是为何?”
顾谓之奇怪看他,神色之间没有一丝破绽:“二十日?那是什么日子,我怎么知道我晚上在做什么?”
“二十日……不是你说皇上同意了你的亲事高兴,你要拉我找家酒楼喝酒的日子么?”陆别枝撞了他一下,“这也能忘。”
顾谓之这才好像恍然大悟一般想了起来:“那天啊,那天晚上我发现玉佩不见了,猜想会不会落在这里了,就过来看看,还真没注意宵禁的时候。”
李泯抿了抿唇。
而楼上,沈绛而听到楼下的响动,将自己没入人群,迅速穿过人流上到三楼,再穿过长廊,进到白露的房间。
白露房间内的布置同她上次离去时一样,她轻而易举就找到了梳妆匣,从中取出折好的信件,收进自己怀中。
做好以后,她将梳妆匣重新放好,出了白露的房间,再次没入人流下楼。
她做这一切都很轻车熟路,心里甚至没有一丝紧张。毕竟是做了很多次的事了,怎么也出不了差错。
到楼梯口的时候,她听到李泯正在说:“这些稍后再提,还请殿下先行下去。”
她微微皱眉,换了个方向,绕到人群后面去,又假装刚刚才出来,怯怯走过去,正欲开口。
李泯却忽地抬眼,同她撞上视线的那一瞬间拔刀,顷刻之间长刀就穿过人群,直直向着沈绛而而去。
霎那间她压在层层衣物下的身体紧绷,条件反射就要避开,然而她咬住舌尖,生生压制住了自己的条件反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