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潇潇看着牧迟迟通红的眼眶,与那倔强着不肯落下的泪水,心情愈发烦躁,重新躺了回去,单手撑着头,声音仍是淡淡,“可不就是放心上了,才叫着众位夫人来为他庆祝么,怎么,你不满意?”
庆祝?满意?牧迟迟紧握着手中长鞭,费了好大劲才劝说好自己,只看着方潇潇凄楚一笑,随即转身就走。
她累了,不想再去和这个女人多说什么了,以后就这样吧。
方潇潇看她这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反应,心里莫名恐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躁动,又涌了出来。
下意识地开口唤住了她,“站住!”
牧迟迟身子如她所愿的停了下来,却没有转身,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这么一个背影,方潇潇也看不出她是何表情,而她此时,莫名地也不想去看,只觉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了。
成功将人唤住,但方潇潇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半晌,在牧迟迟抬脚就要走时,她这才找到话题,“听说你近日和王知州的小儿子相处不错?”
“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之前不是还很讨厌他么,怎么,才没过多久就喜欢上了。”方潇潇的身子略微直了些,一双泛着春水的眸眨也不眨的盯着牧迟迟的背影,晦涩难明。
牧迟迟原本以为方潇潇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想要对她道歉,才将她叫住,心里原本还想着自己是就说两句就原谅她?还是借着这次机会让她改改性子,再说原谅。
可还没等她想出个结果,就听到了方潇潇那略带着讥讽的话,心里才压下去的气顿时又冒了出来。
牧迟迟猛地转过身子,讽刺般的笑笑,“是,我就喜欢他,怎么了?许你反复无常,和那些小倌们寻欢作乐了,就不许我有样学样。”
看着方潇潇骤然冷下来的眸子,牧迟迟心中产生了报复性的快感,说出口的话也越发口不择言,“说起来难怪你会这么喜欢和这些小倌们混在一起,这个中滋味确实不错。”
‘啪!’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伴之而来的是久久的寂静,牧迟迟捂着肿痛的脸颊,不可置信的看着方潇潇。
她什么话也没说,可那瞪大的双眼,和脸上的悲痛又是什么都说了。
牧迟迟看了方潇潇许久,在眼中泪水将要涌出之前,猛的转身跑出了暖香阁。
方潇潇低头看着自己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沉默半晌缓缓放下手,紧握成拳,抬头脸上却仍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她重新坐回美人塌,环视众人一眼,语气冷淡,又带着些微不可查的威胁,“小女无状,扰了各位的雅兴,今日之事,各位夫人可莫要与她一个小女孩计较。”
躲在各个地方的夫人们一个接一个的走了出来,挂着谄媚的笑殷勤讨好,“那当然不会啦,娘子年纪还小使些小性子,不过人之常情,夫人才是,莫要太过生娘子的气。”
方潇潇满意的点头,挥手示意众人继续。
暖香阁复又继续热闹起来。
而这一热闹一直持续到半夜,方才停下,方潇潇示意仆从将这些醉倒在地的夫人们送到客房安置后,接过管家手中的灯笼,就着朦胧月色独自走到了假山。
皎皎月光轻洒在她身上,如画眉眼亦添了几分温柔,只那眉间忧愁,便是徐徐清风,亦无法吹散。
让人既爱又怜。
方潇潇缓步走进假山中的阴影中,白玉般的手轻抚上那冷硬的石,也不知是做了些什么,只听那假山处传来些许声响。
声音停歇,在她眼前的那座假山,竟挪了位置,露出一个地下通道来。
方潇潇手持灯笼,提着裙摆沿着那阶梯走了下去。
她的身影消失以后,躲在暗处的伍玥和温少虞走了出来,两人没有贸然跟下去,下面什么情况还不知晓,万一他们一走下去就被抓个正着,那岂不是太冤枉了。
与其这样的,倒不如先查看一下周围情况,等方潇潇上来后,他们再找个合适的时机去一探究竟。
做好安排后,两人开始分头行动,而此时的方潇潇也已走到了地下尽头。
这是一间地牢,阴暗幽深,墙上的刑具还带着已经干了的斑驳血液,让人一看便不由心生胆寒。
但面对这样的场景,早已来过这里无数次的方潇潇却丝毫不惧,地牢中零星点着几盏灯,但那豆大的烛火,远不如她手中的这盏来的明亮。
潮湿阴冷的地牢中有着五间牢房,其中有四间是空的,唯一还有人的那一间,若不仔细看,还以为也是空的。
蜷缩着身子躲在角落里的人,蓬头垢垢面分不清男女,偶尔传来的粗喘才让人恍惚,这原来是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