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脚步声愈来愈近,已经到了洞口,带着根火把,照得洞口发光,亮如白昼。
阿竹数着脚步声,脑子中一切空白,默念学过的剑法。
近了近了,似乎离阿竹只有几步之遥,她似是能感到那火把的温度。
正待她打算先发制敌之时,那火把却没动摇,像是愣在原地。
滴答滴答,石壁露水滴下。
那人提步离开,带着火把,洞口逐渐恢复黑暗。
外面有人粗声问道:“里面有人吗?”
那人回答,声音干净温和:“里面没人,都是些鸟虫走兽,走吧,老大该等急了。”
两人脚步声逐渐远离,阿竹这才松口气。许是两人躲身的石头隐蔽吧,许是那人疏忽了。
好不容易松口气,阿竹却是跪麻了双腿,想要按一按,却觉得嬷嬷像是失去意识。
她不敢出声,用手去摸嬷嬷的脸,却觉得发热异常,没有回应。
阿竹又摸了摸脉搏,只觉错乱不堪,像是中毒之兆。
她又试了试,嬷嬷完全没有反应。嬷嬷从小带她长大,真是比母亲还要亲近,她是绝不能眼睁睁见着嬷嬷在自己面前死去的。她将披风裹在嬷嬷身上,她记得附近有些草药,许是能救嬷嬷一面。
阿竹用泥土将脸上弄脏,猫着身子来到山洞外,此时旭日东升,万物初醒,阿竹见周围无人,想必如此偏僻的地方那些山匪应该不会再来,于是抓紧动作,拖着身体采草药。
露水沾湿衣角,寒气入体,阿竹感觉自己右腿又开始隐隐作痛,却只能快速采完草药。
回程路上,到了一个山洞拐角,阿竹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呼喊声。
“那里有人,快去抓过来。”
阿竹不敢回头,拖着右腿向前疾走,手中攥紧匕首,只望越云峥快些派人来。
此时,山下别院里,昏暗的房间里,越云峥正对着油灯看家中母亲寄来的信。
自从那日他携着阿竹来到永安寺,这十日他一直没有回府,一直暗中安排人守着寺庙附近,将军中事务处置好,只待带阿竹去冀州,以后天高皇帝远,做什么也有个自在。
越云峥的母亲沐夫人却十分不赞成,日日来信劝说,信中内容越云峥也知道,无非是说顾家对阿竹不好,只是阿竹是个重情义的,即使此时带走阿竹,以后顾家挟恩要挟,阿竹顾念着养恩的,到时候一辈子拉扯不清。不如现在趁乱认清顾家的真面目,阿竹便不会顾念顾家,以后也可以走个干净。
越云峥却不认可,觉得带阿竹去冀州散心,天高地阔的,时日久了自然就忘记了。
这几日母子两几乎日日写信,试图驳倒对方,越云峥提笔写下今日的信,心中洋洋得意,向沐夫人说明自己明日就要带阿竹去冀州。
才刚放下笔,屋外侍从便急忙忙叩门。
越云峥将信纸折好:“何事?”
“启禀大人,山上似有山匪出没。”
越云峥突然想起定北王府最近的异动,又想起阿竹的京城里的美名,心中有了个猜测。那些人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阿竹头上。他将信纸丢到一边,顺手拿起配剑,开门厉声问道:“情况如何?”
那侍从躬身跟在大步前行的越云峥身后:“那些山匪怕是才山上,附近兄弟已经过去了,那群山匪将不知顾家小姐……”
越云峥心烦意乱,他的兵里有内鬼啊,现在只望阿竹一切平安顺遂。
这头,阿竹刺伤跟上来的几个山匪,继续往前跑。
她原本想要回到嬷嬷所在的那山洞,却怕被发现连累嬷嬷,只好躲在另一处山洞。
山洞阴暗潮湿,阿竹的右腿又开始痛起来,她按住穴位给自己按摩,却听见有几个山匪走到附近,正激烈地议论事情。
“那定北王世子已经反应过来了遣人进攻,我们怎么办。”
“咱们要把那顾家六小姐找到,不然咱们都得死在这。”
“咱们都把山上翻了个遍,这人就是不出现啊。”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讨论不出个什么。
最后一个人粗声问道:“严顾兄,你怎么看?”
阿竹听见一个熟悉的干净温和的声音响起,这声音似乎就是之前搜救的那人。
“多说无益,不如我们再搜查一番。”
其余山匪纷纷响应,四散找寻起来。
阿竹觉得不妙,手中攥紧匕首,不多久,洞口出现脚步声,一个身影慢慢靠近。
阿竹鼓足勇气,将匕首往那人腿上扎去。
那人似是也会武功,下意识后退,阿竹早做好准备,匕首调转方向扎向另一只腿,男子反应极快,躲闪时却还是被匕首划伤左边大腿。
阿竹正欲继续攻击,却听见山洞外另一个粗声响起:“怎么了?”
那男子闻声低声将阿竹手中匕首夺去扔到一边,发出闷响。
阿竹没反应过来,只听见那男子回道:“这里有一村妇。”
声音干净温和,正是之前搜索阿竹却没进去的那人。
外面那男人继续说:“带出来关到一起。”
说完,那男人拿出绳子蹲下身,小声说道:“且忍一忍。”说完轻轻将绳子绑住阿竹双手,可以放松双手的程度。
阿竹正怀疑那男人是否是细作之类的,如今更是确定了。黑暗之中,她跟在男人后面,摸索着往外走,轻轻说了句:“多谢。”